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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苦心設計求賜婚

第一百五十九章苦心設計求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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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樂舞已近尾聲,秋日里夜幕來得早,酉時未到天色就已是暗了下來。

曲文海一頭撞在桌案上被宮人用架子擔走,讓所有人都好奇到底發生了什么。

畢竟,曲舞再如何好看看上一個晚上也早就厭了,哪有這般鮮活的熱鬧有趣。

顧恩陽放不下閣老的架子,可他身邊還有顧若鴻在,一個眼神丟給顧若鴻,顧若鴻便心領神會的身子一層擠到了曲清聞之前的位置。

“清言兄,曲大人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人就……”

他想說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昏死過去了呢,剛剛不是還揚著脖子氣的他家祖父筷子差點捏碎。

他的話音一落,周圍就瞬間安靜下來,聽到他這聲問話的,都支著耳朵只差將身子一道湊過來。

曲清言面上帶著擔憂和焦急,只微微晃了晃頭憂心的說著:“祖父剛還在交代大宴快要結束,要我們兄妹三人守在殿內,卻是不成想……”

她嘆了口氣,頭微偏已是又看向殿門,似是在等趙公公和曲清聞送回的消息。

顧若鴻側身對著顧恩陽微微攤手,想從曲清言口中探得消息實在太難,真人就如同未開口的葫蘆,嘴嚴的緊。

曲清言現在就怕景帝會想要展現對曲文海的關愛,‘關切’的問上幾句。

她一顆心緊緊的提著,景帝的目光幾次掃來她都已是做好被叫到御前的準備。

上過最后一道餐點,這一次中秋的大宴已經該落下帷幕。

沒有曲文海在,光祿寺卿、鴻臚寺卿等人都不是剛剛入仕的毛頭小子,處理之后的事項也都游刃有余。

只大宴就算已是結束,殿內眾人也不愿就這樣看戲只看一半的離去,景帝在御座上不曾起身,旁人也便以此為借口,埋著頭不肯動。

趙公公一只腳邁入奉天殿就覺殿內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古怪,可……再古怪能同曲文海比嗎?

這位禮部尚書身上當真是什么包袱都沒有,想到他剛剛差點將鼻涕都哭出來的那張老臉,趙公公就嫌棄的擰了擰眉。

他一路小跑著湊到景帝身邊:“陛下,方院使說曲大人是急怒攻心,這會已經醒過來了。”

“急怒攻心?”這四個字倒是讓景帝一愣,他這大宴上能有何事讓他要動怒到昏死過去。

趙公公躬著身有些為難的又說著:“曲大人一醒來就哭的特別……嗯,傷心,曲大人說他心里委屈想見陛下。”

正二品的禮部尚書,入閣的閣臣,竟然拉著他一個閹人的袖子死活不肯撒手,還差點將眼淚和鼻涕摸到他身上……趙公公實在不愿再多去回憶。

“他心中委屈?你確定他沒昏的糊涂?”

看到了樂舞雖然普天同慶,可景帝自認也個凡人,倒是想聽聽這位不拘一格的禮部尚書到底因著何時委屈。

“將讓帶到武英殿。”

景帝起身,立即有人迎來簇擁著將他圍在中間,群臣躬身跪地送景帝離去。

再是沒了熱鬧可湊,殿內眾人只得起身離開,曲清言回身看向曲昭英,將她雙眼還在克制不住的看向楊建賢,就恨不能一巴掌拍在她的頭上。

“七妹,你先隨我出宮。”

他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邊,震得曲昭英身子一顫,她忙收回目光下意識的問著:“祖父還不知如何了,咱們這樣離開可是會不太好?

曲清言諷刺的笑了笑:“我怕祖父看到你會再一次昏死過去,所以七妹先同我一道回去吧。”

她這話說的絲毫不委婉客氣,曲昭英一張臉漲紅的如冬日里燒的正旺的木炭,她心下羞赧可又不愿就這樣離開。

“四哥,我們當真不用等祖父嗎?我們是小輩,理應守在他身邊才是。”

“我以為你總該比六姐要知些好歹。”

這般嘲諷已是很厲害,曲昭英再是不敢還嘴,不甘不愿的跟在曲清言身側,雙眼卻還有些不舍的落在楊建賢身上。

武英殿,太子同豫王一前一后進殿,美其名曰有事要回稟,但兩人站在殿中誰都不肯言語。

曲文海被擔架抬著,不斷思忖著等一下見到景帝應當說些什么。

都說子女就是父母的債,他現在就要替曲伯書去償還他的子女債。

擔架到了武英殿殿門前,曲文海向著曲清聞招了招手,景帝已經回到殿中他要多大的顏面才能坦然的躺著進去?

曲清聞扶著他,到了此時他依舊不知曲文海為何會暈倒,也不知他之前為何會那般姿態。

“等一下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不要輕易出聲,可是明白了?

借著進門的機會曲文海用著只兩人能聽得到的聲音在曲清聞耳邊小聲交代著,他此刻無比感嘆,若之前陪他到休息房的是曲清言,知道來龍去脈沒準還能是他的一大助力。

不過以曲清聞同曲昭英間的兄妹情,若是留在殿中帶曲昭英回府的是他,怕是中途還不知會出什么岔子。

曲清言拉下臉時,已有幾分氣勢,他這個做祖父的都要鄭重上幾分,想要壓住曲昭英已是不成問題。

趙公公先一步進殿稟了景帝后,這才傳他們祖孫二人進殿。

曲文海一進門就見景帝書案下方右側并排坐了兩位皇子朱瑾鈺和朱瑾睿,他心下再嘆氣,這家丑已是遮不住……無所謂了……

曲清言拉著曲昭英一路急匆匆的出宮,每月初一十五她都要入宮參加大朝會,對如何自奉天殿行至宮外心中很是了解。

只她越是心急,曲昭英就走的越慢。

“你若是回府后不想關禁閉,不想被祖父隨意許了親事你就走些,曲家不能被你將臉面全都丟盡了。”

曲清言看著曲昭英此時忸怩的模樣就如同想到了這具身子前世的自己,她越看心中越是惱火,言辭間也便更加不客氣。

曲昭英捏著帕子,雖然錯已經鑄成,可她絲毫不后悔。

她總要為自己搏上一次,曲昭云都能為了自己一試再試,為什么她就要被隨意嫁出去?:

“四哥,我知道我今日做錯了,你放心我會一力承擔,不會拖累的曲家和祖父的。”

不拖累?

曲清言猛地頓住身子,轉過身眸光銳利的看著她,突然一把扯上她的手腕,不管她在身后如何掙扎,快步出了宮將人拖上自家馬車。

曲清言沒有避嫌的同曲昭英坐在同一輛馬車之中,車子一點點走開,她身上壓迫般的氣勢卻是絲毫未退。

“在你心里何事才算是拖累曲家?你以為你現在能坐在這輛車里,能同我們三人一道入宮是借著什么?不拖累,除非你扒下身上的曲字,同這個家再沒有半點瓜葛,你今日所做之事才算是半點不拖累去曲家!”

曲昭英瑟縮在車廂中的一角,心中雖還有不甘,可已是不敢再出言反駁一句,只能堵著氣靠在車壁上別著頭不言語。

“你是我隔房的妹妹,你的事我不會去管,待等一下回到府上我就會去春暉院將今日之事如實講給祖母同大伯娘,之后你們長房之事我一概不問也不管。”

曲清言將兩人兩房間的關系劃分的格外清晰,以她對曲文海的了解,他一定不會坐視這件事自宮中傳開再尋對策,趙公公之前匆匆回到奉天殿將景帝帶走,怕就是曲文海已經先發制人。

她借著車中昏黃的燭火打量著縮在角落里卻依舊滿眼憧憬的曲昭英,嫁給楊建賢當真是幸事嗎?

馬車搖晃著回到燈市口大街,曲清言壓著人一路進到春暉院。

武英殿中,景帝手邊已是擺好宮人端來的香茗,大紅袍特有的濃郁徘徊在幾人周身,久久不散。

話到嘴邊已是由不得他再有半點猶豫,他掙脫開曲清聞的攙扶,腿一軟,跪的格外實在。

“陛下,微臣……微臣想請陛下為家中小輩賜婚。

“哦?”景帝一挑眉,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他今日在奉天殿好像剛剛關心過曲家這些小輩的親事,這曲文海莫不是聽到了消息就借著機會往上爬不成?

曲文海老眼一擠,一旁的趙公公下意識的就抖了抖,這曲大人就不能給自己留點顏面嗎?

老眼有些干澀,曲文海擠了半天眼淚也沒掉下來,只讓眼眶又紅了幾分。

“微臣家中小輩今日……今日……,求陛下為家中孫女賜婚。”

他這有話說半句的毛病景帝不覺得什么,倒是讓曲清聞心下有些著急,曲昭英今日可是做了什么讓曲文海先是氣到暈倒,現下又要來為她求旨賜婚?

景帝將茶碗放在桌案上,只定定的看著他。

曲文海咚的一聲磕了個響頭,“是臣教養無方,才會讓家中小輩受旁人引誘做出有違禮節之事,只臣就這么一個嫡出的孫女了,臣實在是……實在是沒有辦法將她送到家廟,只能觍著一張老臉來求陛下賜婚。”

那一聲響頭磕的太疼,曲文海終于是借著這股勁兒讓自己哭了出來。

景帝的手在曲文海的眼淚中終于是無法再將茶碗端起,這位新上任的禮部尚書辦事雖然很合他的心意,但似乎也太不走尋常路了些。

景帝一個眼神看向趙公公,趙公公已是心領神會的轉身出殿。

朱瑾睿目光落在曲文海那強行擠出的幾滴眼淚上,想到在左順門外遇到的楊建賢幾人,心中已是隱隱有了推測。

趙全沒一刻鐘就已是回到殿中,他湊到景帝身前小聲交代了幾句。

到底是家丑,曲文海跪在地上全身都寫滿無奈,且不說這是一旦傳出會給曲昭英帶去怎樣的影響,曲家已是一個姑娘主動跑去給人作妾,若是再傳出有姑娘絲毫不顧禮法與男子私會,那他們曲家的聲名就只能徹底丟掉了。

“曲愛卿想給哪兩個人賜婚?”

景帝的聲音淡淡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曲文海的心猛地一提,他已是被逼上梁山。

“求陛下為家中小輩曲昭英與禮部侍郎楊大人府上的長孫楊建賢賜婚。”

他話音一落,曲清聞的臉色瞬間一白。

一旁,太子朱瑾鈺突然就覺這賜婚似乎哪里有些奇怪。

“楊忠杰家中的長孫?”景帝挑眉看著曲文海,只又問著:“曲愛卿,如是這楊忠杰的長孫已然訂婚或是正在議親,朕這般下旨賜婚怕是有些不妥。”

這怎么能不妥!

曲文海有些急:“陛下,據微臣所知這楊忠杰尚未定親也還沒有議親,就因為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所以他才會引誘微臣家中小輩做出此等私會之事。臣家中小輩可是姑娘家,擔不得這般污名啊,陛下。”

曲昭英擔不得,楊建賢就擔得嗎?

景帝面上晦暗不明,盯著曲文海看了許久,突然一個側頭看向朱瑾鈺:“太子覺父皇當如何處理此事?”

朱瑾鈺倒是沒想到景帝突然會將問題丟到他的身上,曲文海已是懇求般的看來,他猶豫著不知當如何是好。

倒是他一旁的朱瑾睿突然開口:“若他們二人之間互有情意,父皇不若就成人之美算了。”

這話初初聽來像是在幫著曲文海說話,可細細一想,什么叫做他們互有情意……那豈不是要徹底坐實曲昭英同楊建賢私相授受?

曲文海頭上鉆出一點白毛汗,想要潑臟水到楊建賢身上并不容易,畢竟是曲昭英跨過了東角門,他們二人是在左順門旁被人發現。

那邊可是男子休息之所。

“哦?皇兒是覺父皇應為這二人賜婚?”

朱瑾睿點了點頭:“也算成就好事。”

他用也算就意味著他已是知道了其中的隱情,朱瑾鈺心下突然涌起一縷不安。

這位胞弟剛回京就能知道今日大宴中的隱情,他明明也在殿中為何他就沒有看出其中的細節?

“聽四弟所言莫非四弟是知道什么?大哥現在還有些糊涂,四弟不若將內情告知一二如何?”

他突然笑著看向景帝和朱瑾睿二人,這種問題他定是不會言語,而朱瑾睿向來話少,看著他眼中的詢問,想了許久也只說著:“不過是在東角門處遇到楊建賢還有永寧侯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