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科

第一百六十八章 話說當年荒唐事

第一百六十八章話說當年荒唐事

第一百六十八章話說當年荒唐事

這一晚上曲清言的言行都有些不對勁,她這話一拋出來,曲文海下意識的就想拒絕。

能讓她用這樣的語氣講出來的應該不是什么好事。

“清言,祖父今日累了,你有事明日再說就是了。”

“祖父,您當真不想知道?這可是一個秘密,您今日不聽,孫兒日后就再不會提起。”

她這番話勾得曲文海一陣心癢癢,他捋著胡子一咬牙還是說道:“清言長話短說便是。”

曲清言忽然就笑的更加放肆:“說來這事發生在十七年前開封的一戶人家,那家的老太爺當時還只是一個五品的小官。不過呢,我們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剛呱呱落地的嬰兒,這個嬰兒是這府里三房正室生下的第四個女兒!

“那正室是個庶女,生母是姨娘出身,她自幼跟在生母身邊學會的都是些妾室爭寵的不入流手段。

“不趕巧的是在她生下這個四女兒的前半年,三房一個最為受寵的小妾給三老爺生了一個兒子!

“您猜那個正室會想一個什么法子來保住的自己的地位?祖父如此聰明,想要猜到答案一定不難。”

曲清言的聲音又輕又飄,似是當真在講一些陳年往事,只聲音落在曲文海的耳中激出了他滿身的寒顫。

“是孫兒問錯了,祖父身為頂天立地的男子,如何會去知道后宅女子爭斗固寵的把戲。

“那正室眼見著那妾室憑著兒子的便利整日將三老爺留在房里,她不惜撒下驚天巨謊,將那襁褓中的女兒直接說成了是兒子,不論對誰都說她生了一個兒子,給三老爺生了嫡子。”

她話音落,雙手攤開,調皮的在曲文海的眼前打了個轉。

“那戶人家的三房一向無人理會,當家主母和長房二房的妯娌全都看不上三房,更不要說三房的剛剛出生的嬰兒。

“那個小孩子居然就這樣被人無視著,一點點用著男子的身份長大,八歲隨著父親外放,十五歲被已經升至三品大員的祖父召回開封,十六歲到了京城,十七歲下場高中當科狀元,又得了這大明的第一個文三元。

“祖父,你說這個故事是不是很有趣?”

她的話說的又急又快,說至最后一句,她突然就拋去男子的穩重,小女兒般坐到曲文海對面,一手撐頭眨著大眼睛,面上竟是帶出幾分女子的嬌媚和純真。

曲文海一手捂在胸前,他抖著手指白著嘴唇,你你你的說了好半晌,卻連自己的聲音都找不回。

“祖父這是怎么了?孫兒就是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去西北前想同祖父分享一番。

“說來祖父剛是要給孫兒張羅親事是吧,雖說那會昌伯府的小姐孫兒很是看不上眼,但祖父既是喜歡,孫兒的庚帖就在母親手上,祖父派人去取了就是了。”

曲清言嬌笑著,只差手中捏上一方帕子掩在唇畔。

曲文海白著一張臉已是徹底愣在那里,心頭的驚恐潮水般涌上瞬間遮掩了所有情緒。

“祖父可是身子不舒服,不過是一個小段子罷了,祖父何必憂心,時辰已是不早,孫兒就不打擾祖父休息。”

她起身間小女兒的情態已是徹底收起,又換做平日里斯文有禮的做派,她拱了拱手轉身就欲出門。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曲文海如同從水中撈出一般,通身都是冷汗,他話一出口才聽到自己心中的恐懼。

曲清言挑著笑轉身又是安撫般的看向曲文海:“祖父何出此言?孫兒剛一直在說這不過是個小故事,祖父若是不想當真,只當自己沒有聽到也就是了。”

這天大的事他現在哪里敢當是不知道!

“還有誰知道?”

“這個嘛怕是不少,祖父如果想用暴斃這一招怕是會招來不少麻煩呢。”曲清言語氣中帶著十足的好心,見曲文海一時半刻間沒有放她回去的想法,又坐回了之前的位子。

“孫兒今日會同祖父講故事,自然也是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祖父如果想試那就不妨試試看,看孫兒一旦突然離世這曲家上下是不是很快就會下來陪我!”

“我兩年來為了你們忙前忙后,扶著你金榜高中,想不到啊,想不到……”

曲文海嘆息著,一出口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曲清言撇了撇嘴突然就說道:“祖父,你可知我剛回曲家時祖母對我這張臉有多忌憚?府里的老人都說我這張臉同死去的蘇姨娘有八分像。

“八分!如果你當年對蘇姨娘哪怕有過一二分感情,這張臉都足夠喚起你的記憶,能讓你對我或是三房多加照拂。

“結果呢,進學堂的第一日我就被杜志恒打了手板,原因就是你要借著我這個剛回府的弟弟來提點曲清聞。”

談感情?

別鬧了,她早就戒了好嗎?

之前會那般看似挖心掏肺的相幫也不過是因著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可人家現在蹦跶的歡了,就越發嫌她麻煩和累贅,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留在這里出白工?

曲文海的一張老臉這一晚就這樣被曲清言打完左邊打右邊,疼的已經是快要麻木。

“祖父,你有你的顧慮,可我也要奔我的前途,炮灰什么的我早就做夠了,你下次再想算計什么的時候不需要再帶上我一份,你可是還有三個孫子,足夠你一個個的算計個遍。

“不過,呵呵,他們怕是沒我這份運氣,也沒我這份本事,你小心不要玩過頭了。”

曲清言將話撂在那里,這個書房她再是坐不下去。

“清言,你是不是在怪祖父?”

就在曲清言的一只腳已經邁出房門,曲文海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她的身后。

“祖父以為呢?若你換做是我,你可是會怪?”

她的聲音隨著她的身影消散在夜色中,曲文海怔怔的癱在椅背上,想著這一整個晚上曲清言如同攤牌一般的同他針鋒相對。

他一直以為不論怎樣他身為長輩都能將她絕對的壓制,現在,她將她身上最大的弱點丟給他,讓他去小心應對,而她因著心頭的那股怨氣卻越發的肆無忌憚……

他們之間,他居然注定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