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氏見云瀾的臉色不好看，趁龔嬤嬤離開的時候，小聲說道：“這事也不能賴四阿哥，宮里面的決定，也只能接受不是？”
之前小兩口鬧了幾次，烏拉納喇家都是知道的。
因著想云瀾年紀小，府里也沒有其他人，若是等到以后鬧矛盾，還不如趁著新婚燕爾的時候，并不是雙方有不好也能早一點化解，也就沒有來說什么。
可現在卻不同。
大概在很多人的眼里，成婚之后或許還不能全算是一個大人，可為人父母之后，就是完全的成長體了。
云瀾笑了笑，她當然知道，就比如玉寧的事情，太子妃開口了，她們也只能笑著應下去，無怪其他，不過是形勢不比人強。
你弱，你就得臣服對方。
哪怕心中有倔強，也不是隨意將鬧起來的時候。
而相比好歹作為皇子的四阿哥來說，她這個福晉更加不能隨意。
賴四阿哥？
云瀾笑道：“嫂子放心，我知道的。并不是為了自己，為了格格，我也不是胡來的人。”只是也不會隨意讓人欺負不是。
就比如敏妃，她一步步退，以至于退到后來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
納蘭氏這才放心，只說是洗三那天才來。
雖說是娘家人，可到底不便久留。
云瀾想著等洗三那天，給多博選的秀女也該有眉目了，就囑咐納蘭氏到時候把二嫂也帶過來，很顯然便是洗三烏拉納喇家也不能全員出動，來幾個人做代表也就是差不多了。
云瀾不便出門，四阿哥就一個人進宮。
見到他，太子開玩笑說道：“昨晚四弟辛苦了。”說著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
四阿哥的臉立時黑了下來。
太子也不惱，仍舊是笑著的表情。
等去乾清宮見了康熙，這位萬歲爺也只是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次時機太巧，往后還是要注意自身，有些該做，有些確實不妥的。”堂堂一個皇子做接生的事情，若是傳出去，也是丟了皇室的臉面。
可誰叫暗線送來的消息來看，昨晚的事情真正就是意外了。
若非如此確定，康熙也不會這么隨意翻篇了這件事。
四阿哥應了是，昨晚就知道他進產房的事情傳到阿瑪和幾個兄弟的耳里不會比福晉生產的消息慢。
只不過看來，自己那府里的確還是要再清理一遍。
太子看了四阿哥一眼，就笑著說道：“皇阿瑪，這次的事情，怪不得四弟。誰能想就是這么巧呢，也是弟妹身子骨好。”要說這一點真的驚呆了不少人，其實在云瀾懷孕后，就不少人在猜測會不會生產苦難，在古代一尸兩命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便是平安產下，以四福晉的情況，少不得也要像大福晉那樣病上一陣子，或者孩子的身體大約也是不好的那種。
可實際上呢？
太子幾個人看著一出乾清宮就以平常不曾有過的快速度離開的四阿哥，都是嘴角一抽。
怪物弟妹！
好在……
好在是個格格。
這是他們互看之后不約而同的想法。
翠竹院里的宋氏也是這個想法。
即便她已經任命，打算此后以福晉馬首是瞻，可聽到不是阿哥后，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氣。理由，她應說不清楚。
即便心里因為同樣生的是格格，卻好似截然不同的待遇感到苦澀。
但也僅此而已。
宋氏忍不住自嘲：“我這想法大概是明知道對方會好，但心里不想她更好吧。”那樣落差就太大了
這時候，木葉從往回來，臉上帶著興奮。
“格格，剛才奴婢在路上碰見正院的香葒姐姐了，今天府里加菜呢，聽說是爺的意思，福晉那邊也有賞賜。”
“爺回來了？”宋氏想了想問道。
木葉點頭：“一回來，就去看小格格了。主子，爺對小格格真好。”
宋氏眉眼一跳，看著丫鬟一臉憧憬的樣子，忍不住打擊道：“那也就是福晉了。”
木葉怔了怔，這才想起府里還個大格格，正是……她忙低下頭一臉焦急地說道“格格，奴婢，奴婢不是要……”
“好了，我也沒怪你。”宋氏早就看開了。
還能不看開嗎？
李氏都死了。
福晉進了門，這后院里又陸續添了人，選秀結束后，只會更多。
到時候，還有誰記得舊人？
怕也是自己了。
宋氏有些惆悵，似乎對李氏地恨也淡去不少。
用過飯后，不自覺地就來到了金玉閣。
小閣樓里早已不復李氏搬進來的那幾日熱鬧勁，里面只留了幾個下人，其中一個仆婦躲在向陽處打著瞌睡。
能走的早就走了，留下的都是沒有去處的人。
院子里的落葉鋪滿一地，風吹過，更顯蕭條。
沒了關注的院子，下人們也顯得懶洋洋。
這就跟人一樣……
宋氏攔住木葉要去把人叫醒的舉動，獨自凳上小閣樓。
站在上面，俯瞰前方，遠遠地就能看到正院里的熱鬧勁。
宋氏的眼睛不錯。
那個人懷里抱著一只紅色的襁褓，站在院子里，腳邊是兩只小狗在歡快地跑動，旁邊站著幾個下人。
要是換了自己住在這里，某一日真的會瘋了吧。
宋氏有些理解李氏急躁被利用的心態了。
正院里，云瀾推拒這面前的豬蹄湯，苦著臉說道：“這些給奶嬤嬤們就行了，讓人送一些清淡的過來。”她橫豎是絕了親哺的想法，就不想和這些湯湯水水打交道。
東西雖然好，但一直吃這些，不過是兩日的時間，可一天七八頓下來，云瀾也有些避之不及。
端著湯水的紅豆有些為難。
云瀾卻是打定主意不動了，眼珠子一轉，問道：“小格格還在爺那里？”
“是的，在小書房那邊呢。”
云瀾點點頭：“回頭把人抱走，就說小格格要吃奶了。”這么猛然一膩歪在一起，實在不像四阿哥。
云瀾怪不自在地。
可以說這份不自在，從生產過后后知后覺地想起當時的情景開始，就一直延續到現在。
這幾日，四阿哥一直住在正院，雖然沒和云瀾一起，但比之前在外院自然近了許多。可饒是如此，沒有見面的兩個人哪怕只是處在同一個院子里，沒有碰面，就覺得周身只剩下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