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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我與祖母發過誓
第五百六十七章我與祖母發過誓
顧云映的脖子繃緊了,兩只手都僵住了,關節泛白,看得出來,她情緒波動很大。
顧云熙又問:“他的生母是不是狄人?是不是因為他是北狄人,他才要開城門?”
一聲低低的“不”字從慘白的唇中溢出來,而后又被全部吞了下去,再出口時,還是那句“不記得了”。
顧云熙性子上來了,他蹭的站起來,雙手撐著桌面,瞪著顧云映道:“不記得了?你怎么能不記得?”
顧云映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瞪著顧云熙:“可我就是不記得了!”
顧云熙擱下筷子起身就走。
顧云映重新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如此一來,這年夜飯只能散了。
顧云錦送顧云映回房,誰也沒有說話,但道別時,顧云錦看出來顧云映有話要說,卻反復地欲言又止。
“云映,”顧云錦轉回到炕床邊坐下,拍了拍顧云映的后背,道,“四哥問到了點子上,對嗎?”
顧云映緊緊抱住了被子。
顧云錦道:“我問過卓家媽媽,她說,誰也沒有見過二伯父的生母,她從來沒有出現過,祖父當年就抱著襁褓中出生沒幾天的二伯父回了府中。那個女人到底是誰?你在密道里聽到了什么?
是不是就像四哥所說的,二伯父的生母是個狄人?祖父與一個狄人女子生下孩子,這事兒見不得光,所以你要保守這個秘密?
可是云映,那夜密道外的事情,本身就是秘密,除了我們自家人,一個字都不能朝外吐露的,你把真相告訴我們,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云妙不在了,她選擇與二伯父劃清界線,親手刺殺了二伯父;三哥去追大伯父的遺體,至今生死不明,恐怕兇多吉少;還是你怕我們遷怒七哥?七哥沒有對不起顧家,他盡力了。
又或者是,三哥也知道二伯父的計劃?他不是去追大伯父的遺體,而是投敵?
你難道想護的那個是三哥?
他若背叛,他若出現在北狄軍中,我們顧家就都完了,你護下來的棟哥兒、勉哥兒都完了。
那樣,你還會選擇護著三哥嗎?”
這些是顧云錦這幾日里思考的,來來回回的整理思路,想要從其中找到最可能的那個答案。
原本是打算再理得周詳些,仔仔細細與顧云映談一次,可今兒是話趕話的,顧云熙先問出來了,顧云錦干脆擇日不如撞日,借此問了。
顧云錦琢磨著,哪怕顧云映不說,她多少也能從對方的肢體、眼神之中分辨出一些端倪來,可沒有想到的是,說著說著,顧云映整個人都顫得很厲害了。
不止是人顫,臉上都泛著不自然的紅。
顧云錦伸手一探,果不其然,顧云映又起燒了。
那日明明退干凈了,不曉得是病情反復,還是今兒個去義莊受寒了,或是心里存著事兒、精神扛不住,熱度又滾著來了。
這幅樣子,叫顧云錦想逼,都不好狠下心來。
“話我都說了,我知道你能分得清好賴,”顧云錦嘆聲,“你又起燒了,我去請大夫。”
顧云錦才剛起身,手腕就被顧云映扣住了。
小姑娘不止臉上燒得跟著火似的,嗓子也燒得干啞,一張嘴,聲音都是劈開的:“三哥沒有投敵,絕對沒有。”
她說得很艱難,畢竟嗓子太難受了,可她還是一反“不記得了”的常態,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
顧云康絕對沒有投敵,他不會出現在北狄陣中與大軍對峙,他不會讓顧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顧云錦擠出笑容來,道:“我知道了,三哥、七哥、云妙,都沒有站在二伯父那一邊,那你為何還不能說呢?我們自家人里頭,還有什么是不能面對的嗎?”
扣在顧云錦手腕上的力量松了,顧云映的手臂放下,幾乎是呢喃一般,道:“我與祖母發過誓……我與祖母發過誓……”
顧云映好像是燒糊涂了,翻來覆去就是那么一句話。
直到顧云錦把人換來,葛氏、朱氏站在邊上時,她嘴里喃的還是這一句。
顧云熙再大的火氣,看到顧云映這個樣子,也散了七七八八了,他抹了一把臉,道:“祖母到底逼著她發了什么誓?祖母到死都不想讓我們知道……”
大冷的除夕夜,也就是軍中大夫能隨叫隨到了。
方子開了,藥鋪卻關著,軍中存的多是跌打損傷的藥材,不適合顧云映服用,也虧得她前回發燒時還余下一下,大夫挑挑揀揀湊出一帖的用量,先將就一晚上再說。
顧云映這樣,施媽媽便陪夜。
她一面給顧云映擦臉,一面連勝嘆氣。
從北地逃出來之后,施媽媽一直跟著顧云映,受傷時也都是她照顧的,眼下看顧云映如此,越發心疼不已。
“姑娘,真不行就說出來,老太太在天上看著,也不希望你這樣的。”施媽媽道。
而另一廂,顧云錦回了自個兒屋子里。
蔣慕淵坐在炕上看書,聞聲看過來,沖她笑了笑:“被窩捂熱了。”
那笑容不濃不淡,卻叫顧云錦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心頭的疲乏一掃而空,她不由莞爾。
趕緊梳洗了,顧云錦鉆進了被捂好的被子里。
不得不說,真是舒坦。
除夕要守夜,兩人都不急著睡,顧云錦便歪著身子靠在蔣慕淵的身上,去看他手中的書籍。
那是本手抄本,很是陳舊,紙張泛著黃,翻開的這一頁缺了個角,估摸著整本書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
上頭的字寫得還挺工整的,顧云錦沒有看清文字,卻是看到了邊上畫著的圖。
這還是本有插畫的。
“哪兒尋來的?”顧云錦好奇,她好像沒有在這屋子的書架上發現過這么一本,“是講什么的?”
蔣慕淵把封皮翻給顧云錦看。
封皮也沒有好到哪兒去,不止黃,還有幾處黑點,書名是《西行記事》。
顧云錦挑眉。
蔣慕淵笑著解釋道:“聽說是一個做關外生意的商人所寫,他走過關外好些地方,穿過草原、沙漠,寫了不少外頭的風土人情,我就拿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