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圖

第四十九章 沒有懷孕(二更)

第四十九章沒有懷孕(二更)

第四十九章沒有懷孕(二更)

作者:

翌日,灼華宮。

江昭良自有孕后嘴角常掛笑容,每日也不貪睡了,老早起來去院子里盛露水煮茶,靜等著皇帝退了朝來看她。

而且,扔了多年的書法和女工也重新拾了起來,午睡過后,她坐在書案前為腹中幼子抄寫幾章祈福的佛經,抄好后,吩咐天葵放在供桌腳,自己拿起針線,又繡起虎頭帽來。

江淮坐在一旁,舉著兩只手幫她撐著彩線,看著她溫順的神色,聽著她哼著民間的歌謠,覺得這樣靜好的歲月,當真是許久沒見了。

江昭良繡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拆了三四番兒,一對虎眼是怎么都弄不好,江淮毛遂自薦,兩針下去,霎時間成了對眼,江昭良連忙奪回去,埋怨道:“瞧你繡的,把好好的虎都繡成豬了。”

江淮捻了捻被針扎的指腹,連咳了兩聲:“人都有第一次嘛,我又不擅長這些。”

江昭良把帽子拿起來放在陽光下比了比,無奈道:“罷了,就嵌兩顆珠飾上去吧,還亮晶晶的。”

天葵在一旁看的直著急,一把奪過帽子和針線,三下五除二就繡好了大半,硬是把那懶洋洋的虎給繡的活靈活現!

江昭良看著天葵那一雙巧手,回頭道:“你瞧瞧人家,再瞧瞧你,手白長那么好看了。”

江淮比了比,盯著自己那潤白修長的手指,想起曾經修煉斷骨**時所經歷的那七道工序,深思道:“這雙手,舞刀弄槍不在話下,卻對一根細小的針無能為力。”

江昭良呷了口茶,遞給她一塊牛乳糕吃。

“娘娘,崔太醫來了。”

外頭有小宮女來報。

江昭良微微探身:“讓她進來。”

江淮吃著冰涼甜膩的糕點,含糊不清的問道:“崔玥?她來請脈嗎?”

“那倒不是,只是我最近覺得身子有些沉沉的,所以想請她來看看。”江昭良攏了攏袖子,淡淡道。

江淮打量著她這身新制的華美宮裝,頷首附和道:“不錯,你現在還未滿兩個月,正是要緊的時候。”

話音剛落,崔玥便腳步利落的走了進來,行過禮,將藥箱放好,跪在一旁,將手搭在江昭良白皙的腕上。

不過兩秒,她的眉間竟微微地蹙了起來。

江淮見這素日自信滿滿的人露出如此神色,心下有些空懸,問道:“怎么了?可是胎兒有什么損傷?”

聽她這么一說,江昭良也憂慮了起來,連連道:“出了什么事?你快說!”

崔玥左看看,又看看,拉過江淮的手也號上一脈,越用力按,她的臉色越難看。

江淮被號的不明所以,低頭對上崔玥抬起的視線,心尖瞬間劃過一絲恐慌,她也扯過江昭良的另一只手,三指利落一按。

脈搏有力,卻……并無孕象!

江昭良被這兩人弄的緊張兮兮,有些不安的抽回雙手,聲音微弱:“你們兩個怎么了?”

江淮回頭看她,目光中是極為少見的緊張,連忙吩咐天葵將其余人帶出去,把殿門合上。

江昭良見狀,心中越發忐忑,連笑也扯不出來:“別以為……你們兩個會把脈,就……就嚇唬我。”

江淮面容有些僵硬,好半天,才抖著嘴唇說道:“長姐,你沒懷孕。”

江昭良登時怔住,幾近忘了呼吸,片刻,她慌亂的擺手故意笑笑:“別……別騙我了,崔玥的醫術還能出錯嗎?”

崔玥也是血氣驟涼,忙不迭的俯身說道:“賢妃娘娘,御典大人說的不錯,您真的沒懷孕……”

“放肆!”江昭良猛地拍桌而起,面色怒極,喝道,“胡說八道!”

崔玥渾身是汗,手心黏在地上鋪的毯子上,一字一頓道:“娘娘息怒,醫書上有記,孕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娘娘雖然脈搏有力,卻無孕象啊!”

江昭良聞言,終是無力的跌坐在軟榻上,臉色發白,唇瓣顫抖,呢喃道:“怎么會這樣……”

江淮眼珠轉得飛快,卻一時沒了主意,直接拽起崔玥,問道:“那你當日怎么會診出孕象!”

崔玥也是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別的不敢說,可這么簡單的脈象我是不會有錯的啊!”

江淮放開她的袖子,深覺有理,崔玥的醫術雖不及其父,卻也是當世妙手,有無身孕這點小事兒怎會出錯!

她猛地想起江昭良說自己近日身子發沉,心中一緊,自顧自的嘟囔道:“食其藥,可使死人復生,白骨生肉,經脈重塑,卻會顛倒氣血……”

崔玥聽著耳熟,忙問道:“你說什么呢!”

江淮被她的聲音拽回心神,小心翼翼道:“該不會是因為吃了廣陵仙而導致氣血沖突,紊亂了脈象,誤診了啊!”

崔玥也忽的想起來,懊悔的直拍額頭。

江淮的眼睛一下不眨,繼續分析道:“長姐最近覺得身子發沉,會不會是因為藥力被身體吸收盡了,沒了藥力維持,所以身子不舒服,脈象恢復正常……”

江昭良聽著,心口‘突突’發慌,只覺得天都要塌了,身子一軟,連連要倒。

江淮忙扶住她,卻見她雙眼濕潤,露出幾分頹唐之色。

這孩子是她的全部啊!

江淮同樣心痛難耐,不過眼下要緊的是孩子沒了,怎么向皇上交代!

崔玥看出江淮所想,索性咬了咬牙,準備自己一個人扛:“事到如今,也只能實話實說了,皇上寵愛娘娘,必不會多加責怪的。”

“長姐自然不會有事!”江淮惱怒的看著她,“重要的是你!這可是欺君之罪!你又是長信舊臣之后,不要命了!”

崔玥臉色一白,別過頭去,不肯多言。

江淮素知她的性子,扳住她的肩膀,目光陰沉,語氣強硬:“我告訴你崔玥,你要是敢私自去向皇帝請罪,信不信我掘了你家的祖墳!”

崔玥一愣,眼中頓時蓄滿了淚水,卻一滴不落,她無聲的低下頭去,為難道:“那現在該怎么辦啊?”

江昭良斜靠在軟枕上,落寞的摸了摸小腹處,只覺得冰冷刺手,七年前的那場噩夢,再次卷土重來。

她在宮中活下去的支撐,又斷了一根。

江淮連呼了幾口氣,穩住自己的心神,冷靜道:“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假孕。”

崔玥皺眉,似是猜出她的心思:“你不會是想……”

江淮果不其然道:“對,假孕,等到臨盆之時,我會弄一個孩子過來,神不知鬼不覺的……”

“不行。”江昭良疲乏的擺擺手,指甲上的殷紅丹蔻也失了顏色,“此招太險,稍有不慎就會露餡的。”

江淮皺眉,語氣急不可待:“那還有……”

“我知道一個法子。”崔玥打斷道。

江淮眼中不知是喜是驚,忙道:“快說。”

崔玥猶疑片刻,干脆道:“我曾經在我父的遺物中,找到過一張方子,上面記載了一種丹藥,可使女子強行受孕,且有九成幾率。”

江淮不知為何松了口氣,目光期盼:“你可有那藥?”

崔玥搖頭:“我沒有,但是我知道有一人會制。”

“誰?”

“一個說書的,名叫崔小溪。”

崔小溪!

江淮心頭一驚,回想起當日萬仙樓那個說書的男子,轉念又道:“你二人都姓崔,該不會……”

崔玥停了停,才道:“我二人的父親當初就是因為同門同姓而結了兄弟,只不過,我父親后來選擇入宮做太醫,違背了師祖臨終的遺言,兩人便在不往來了,我是近日才聽說,崔伯父死了,崔小溪來長安的事情。”

江淮稍稍放了心,若是傾盡天下去找便罷了,可若是在長安,還沒有她見不到的人。

“那藥叫什么名字?”她問道。

崔玥想說,卻又不想說,躊躇了好久,才面色甚異的說道:“培嬰丹。”

“培……”

‘咣當’

江淮話還沒問完,就聽到內殿傳來一聲異樣的響動,她的神經頓時繃得極緊,抬頭看了一眼同樣警惕的兩人,起身,小心的走了過去。

她稍稍斜身,輕手撩開那厚重的幔帳,瞧見那紅木桌上倒著的白玉花樽,視線順著那流水看過去,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宮女正迷糊糊的望著自己。

江淮的目光霎時間冷如冰坨,問道:“天慈?”

她晃了下頭,意識清醒了許多,認清江淮后,忙跪地道:“奴婢罪該萬死,只是昨日睡得有些晚了,所以在這偷會兒懶,大人恕罪!”

江淮往外探了探身,江昭良本還想說什么,卻又搖了搖頭,揮了下手。

這丫頭,怕是留不得了。

江淮回頭,對她小聲問道:“你都聽到什么了?”

天慈觸及到江淮那殺意濃烈的眼神,嚇得肩頭瑟縮,一個勁兒地搖著頭:“奴婢什么都沒聽見!什么都沒聽見!”

江淮把住她的肩膀,笑容如一柄彎刀:“真的?”

天慈淚流滿面,在心里面把自己罵了一百遍一千遍,悔不該在這里偷懶!

“真的!奴婢不敢撒謊!”

江淮幫她拭了下淚水,又整理了下衣領,微笑道:“那就好。”

天慈盯著她玉白的手指,心頭‘突突’的厲害……

翌日,灼華宮二等宮女天慈被人發現溺斃在太液池里,賢妃娘娘稱:私自出跑,失足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