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誰能吃辣(二更)
第五十五章誰能吃辣(二更)
作者:
寧容左直接掠過面色沉重的賀子沉,坐在江淮左手邊,毫無顧忌的伸出三指便在她的腕上。
江淮一愣,賀子沉一凜。
寧容左煞有介事的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經的說道:“脈象有力,不像是生病的樣子啊。”
江淮不易察覺的翻了個白眼,她是生病了,生是的‘一見到你就渾身不舒服’綜合征,目前是無藥可醫。
寧容左察覺到她的細微動作,又得寸進尺,直接把她整個手都攥住,頗有深意的說道:“不過我就是個半吊子,號也號不準,大人海涵,我再細摸摸。”
江淮哭笑不得,剛要說話,卻見一塊栗子殼‘嗖’的從眼前飛過,不偏不倚的打在寧容左的手背上,力道之大,直接劃出一道隱有血絲的青痕!
江淮猛地回頭!
寧容左下意識的縮回手,抬頭看著那個悶聲不語,依舊認真剝栗子的賀子沉。
這家伙,武功真不錯啊。
江淮沒想到賀子沉會如此,又見他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連忙回頭打圓場,笑嘻嘻道:“殿下見諒,我師兄雖然行為粗魯,但是人還是很溫柔的。”
“你怎么知道?”寧容左瞇著眼看她。
江淮在心里把他罵的是狗血淋頭,面上訕笑道:“我和師兄青梅竹馬,自然了解他。”
殊不知這句話一下子戳到了寧容左的肺管子上,他最恨江淮為賀子沉說話的樣子,遂又道:“就算是……啊!”
江淮盯著他,緩緩的抽回手,故作不知的詢問道:“殿下這是怎么了?”
腰間被掐,鉆心的疼。
寧容左面色輕微發白,忍痛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這丫頭,下手真狠啊。
他揉了揉腰,一邊往嘴里塞著栗子,一邊不停的嘶聲:“好燙好燙。”
江淮頭也不抬,把水遞給他:“燙就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寧容左挑眉,瞧見那天目釉的茶杯邊上還沾了一抹極淺極淺的紅印,知道她是拿錯了杯子,也不拒絕,直接輕笑著一飲而盡。
賀子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剝栗子的動作微停了停。
這些時日,寧容左是每日午后都要來糾纏一番,礙于他的身份,江淮實在是沒辦法硬往出攆,就算是強行不開府門,他也會準時準點的出現在院子里。
翻墻,遁地,偽裝,為了進府,咱們的明王殿下是無所不用其極。
最開始,江淮還以為他要鬧什么幺蛾子,幾天下來,他的表現也算是乖巧,她倒也微微放心。
只是賀子沉和他一直不對付。
江淮瞟了一眼左右氣氛頗為緊張的兩人,拿起一顆剝好的栗子吃了,心中正思忖著如何打破這尷尬的局面,江檀卻端著一盤烙好蔥油餅跑過來了。
江淮微松了口氣,囑咐道:“小心腳下,別摔倒了。”
江檀嘴上答應著,腳下卻比猴子攛掇的都快,美滋滋的把蔥油餅遞到江淮眼前:“小姑吃!”
香氣撲鼻而來,江淮瞧著那還冒著熱氣的油餅,上面的蔥花翠綠誘人,甚有食欲,不過她栗子吃的有些撐,便道:“小姑不餓,檀兒自己吃吧,別燙著。”
江檀的興奮勁兒一下子就沒了,回頭看著匆忙趕來的江歇,用力的眨了眨眼。
江歇反應過來,又指了指一旁的兩人。
江檀領悟,將盤子小心的端到賀子沉眼前,她素日是不太敢和這位‘冰坨子’說話的。
“大師兄,你餓不餓?”
賀子沉中午忙著給家里寄信,午膳吃得匆忙,剝好的栗子又全被那兩位‘雙手一級殘廢’給包圓了,正有些餓,便用筷子夾起一張,道:“謝謝檀兒。”
江檀眨了眨大眼睛,又將另一張餅遞到寧容左身前,因著某人近日來的特勤,她也不生疏,直接道:“你也吃!”
寧容左抬頭,如墨的眸子微微含笑,揉了下她的頭發:“哥哥不吃。”
“哥哥?”江淮嫌棄看著他。
寧容左回頭,悻悻的說道:“怎么了?你好好看看我這張年輕俊美的臉,被叫成叔叔,像話嗎?”
一直被檀兒稱作‘小叔’的江歇,站在一旁尷尬的維持微笑。
江淮眼珠一動,似是想到了什么,揚臉笑道:“要是檀兒叫你叔叔的話,你就得和她一樣,叫我姑姑。”
寧容左不怒反笑,往前靠了靠:“姑姑!姑姑!”
江淮未及反應,那張極俊的臉突然湊了過來,兩人之近,連對方的呼吸都奪了去,她耳根微紅,忙不迭的推開他:“去去去,吃你的蔥油餅去。”
寧容左挑眉一笑,接過盤子,剛咬了一口,登時渾身一緊!
江淮側目,這人是怎么了?
難不成蔥油餅有毒?
她小心翼翼的把臉湊到那被咬了一口的蔥油餅前,頓時幸災樂禍不止,好家伙,這哪里是蔥油餅,分明是蔥油辣椒餅!
十幾根紅亮亮的朝天椒正友好的向他們招手!
寧容左抿著嘴唇,一口餅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舌尖極痛,快沒知覺,像是整條被剪掉了一樣!
他本身膚白,這一辣,連著脖子都紅了起來!
“哈哈哈——”
江淮笑的前仰后合,流淚之余又回頭瞟了一眼賀子沉,他在大燕長大,那里一年四季皆偏寒,所以常吃辣以此保暖,反應自然沒有某人那么激烈。
“師兄,還是你厲害。”她拍了拍賀子沉的肩膀,舉著大拇指佩服的說道。
寧容左也不知哪里來的好勝心,就想讓江淮像方才那樣夸他兩句,狠了很,又閉眼咬了一口。
哎呦我的娘——
鼻子一個勁兒的刮過堂風——
眼淚混合著腦子里進得水一起往外涌——
江檀站在一旁,攥著兩只小拳頭幫他加油,大聲道:“加油!吃完它!我可賭了你贏啊!”
寧容左睜眼,強撐著點了點頭。
江淮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江歇,責怪他竟和檀兒一起胡鬧,又忙轉身對賀子沉說道:“師兄,我和歇兒都壓你贏!”
賀子沉倒是面不改色,唯有嘴唇微微發紅。
寧容左深吸了口氣,辣得舌頭都有些打卷:“那你……就等著輸吧。”說著,又咬了一大口。
江檀眼中的期盼幾乎要蹦出來,繞著他一個勁兒的大喊。
賀子沉本來無意于這種極度無聊又傷害自身的競爭,可在觸及到寧容左那尋釁的目光時,他驀地來了興致,揚起下巴看著寧容左,又來幾口。
寧容左猛地嗆了一口,江檀忙幫他拍后背,擔憂道:“一口都不能吐,吐了就輸了,輸了的話,晚膳的醬肘子就沒我的份兒了。”
寧容左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她,委屈道:“醬……就一個醬肘子!”
江淮笑的直不起腰,流云的發絲傾瀉在耳邊,似銀河落九,美不勝收。
賀子沉咬了一口。
寧容左咬了一口。
賀子沉咬了兩口。
寧容左嘶了口氣。
賀子沉咬了三口。
寧容左靈魂出竅。
賀子沉整個吃完。
寧容左沖向后院。
“哈哈哈——”
江淮笑到岔氣兒,捂著肚子匆促的跟了上去。
老遠還能聽到她透亮的聲音,揚聲喊道:“井在這邊!”
江檀低著頭,小大人兒似得嘆了口氣,一邊埋怨寧容左不中用,一邊踱著步子。
江歇贏了比賽,一屁股坐在賀子沉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興奮道:“好樣的,咱們贏了,晚上的醬肘子都是咱們的啦!”說著,拿起早就涼掉了的栗子,美滋滋的吃著。
賀子沉將手中的殘茶一滴不剩的飲盡,目光中帶著微微的涼,他直視著那兩人離開的方向,聲音清晰,卻被不解風情的北風帶著轉了好幾個圈,才送入耳朵。
“我贏了,也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