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圖

第五十八章 賞花大會

第五十八章賞花大會

第五十八章賞花大會

作者:

太后愛花,皇帝為表孝心,特地在上林苑辟出一座院子來,取名賞花苑。

一眼望過去,奇花異草不計其數,加之宮中花匠心靈手巧,很多過季的花也違背周期,在苑中靜靜的生長著,可謂花的海洋。

如此美景,無人欣賞豈不暴殄天物,所以每至九月,太后便會下傳口諭,召長安大批的命婦小姐少爺公子齊聚一堂,一來賞花,二來聚談,三來扯扯紅線。

也不怪她多事,自從女子地位被徐丹清和江淮徹底拔高之后,這批孩子的婚齡是越來越大,從前豆蔻嫁人是常事,現在不過桃李都不好意思提親。

太后身為大家長,想趕緊抱上孫子或是重孫子一輩兒,不得不管管閑事。

為此,禮部和上御司里里外外忙活了大半個月,每盆花的位置皆有講究,既要保證觀賞性,也要顧及陽光和風力,若是摔了一盆,一個月的俸祿就沒了。

當江淮放下最后一盆鮮芍藥的時候,眾人皆松了口氣。

郭凜最后派人檢查一遍,確認無誤后,將名單交給江淮,讓她去賞花苑門口對名帖。

這是上御司第一次負責賞花宴,江淮穿著白底藍領的凈白紗裙站在門口,迎接著來來往往的夫人小姐,公子少爺,笑的臉都酸了。

素日沒覺得,原來這么多人啊!

“盲兒!”

人群中,一只白皙的手猛地伸了出來,抓著名帖笑道:“快快快!”

江淮抬頭,瞧著穆雎,她今日并未穿著西昌的服飾,而是換了一套現下正時興的半臂襦裙,裙擺的梨花雖白如雪,卻還是比不上她如玉般細膩的小臂。

所謂小家碧玉,正是如此吧。

江淮有些驚喜的說道:“這衣服還挺適合你的。”

一旁的郭瑾笑盈盈的說道:“那是,這可是我吩咐人特地給穆雎姐姐新做的,好看吧。”

穆雎扯了扯纖長的裙擺,大湯的服飾她到底有些穿不慣,復雜且不說,行動就不似疆外那么隨便。

江淮看出她所想,一邊往里推她,一邊笑道:“聽瑾兒的,比你那些粗制麻袋好看多了。”

穆雎抵不過她,亮亮的笑道:“那是習俗!”

江淮被她的樣子弄得忍俊不禁,積壓了兩個時辰的疲憊也消失不見,晃了晃手腕,接過下一張名帖。

“禮部侍郎駱禮維正妻,四品誥命劉氏,攜府中四女前來赴宴。”

江淮抬頭,看著周身華貴的劉氏,笑道:“聽聞駱侍郎膝下有七位愛女,除去早在苑中的駱御業,怎么還少了兩位?”

“御典大人好記性。”劉氏笑的內斂,不著痕跡的從四女中拽過一位來,輕聲道,“長女完璧和四女言靈皆染了風寒,不能來了。”

江淮目光在那四個女孩的身上掃了掃,還真是各有千秋,其中一對雙胞胎實在引人矚目,她又笑道:“常聽人說駱大小姐有著傾國絕世之貌,本以為今日能一飽眼福,看來是我江淮福薄啊。”

劉氏淡淡一笑,將話題從駱完璧身上轉移開,她把那個女孩又往前推了推:“這是二女擇善,一直仰慕大人才學,老早就想見見您了。”說著,微責道,“今日見了真人,怎么變啞巴了?”

駱擇善聽母親這么說,才緩緩的抬起頭,柔聲道:“擇善見過御典大人。”

江淮打量著她,倒也是個眉目清秀,娉婷多姿的美人,不過方才被穆雎亮了眼,倒襯得她并沒有傳言中的那么漂亮了,不過是親生嫡女,想借此機會多露露臉罷了。

她心下冷淡,揚手道:“二小姐客氣,請吧。”

收下最后一張名帖,江淮揉了揉酸疼的臉,拖著疲憊的身子坐在了一塊干凈的石頭上。

她剛剛松了口氣,就見不遠處一傾國美人飛快跑來,海棠紅的裙擺在視線內開出一朵碩大的花。

花君不顧江淮有些蒼白的臉色,一邊拉著她往南邊走,一邊興奮道:“快過來,我給你看個東西。”

江淮懶散的挪著步子,身子往后仰了仰:“你以為我是穆雎啊,這天底下的好東西十樣有九樣我都見過,我快累死了,你讓我歇一會兒吧。”

花君立即停住了步子,精美的臉‘嗖’的湊了過去,險些和不及反應的江淮撞上,她蹙眉道:“我保證,你絕對沒見過。”

江淮甚少見她如此活躍,心下也有些癢,轉眸道:“到底是什么?”

花君左右顧了一眼,拽著她的袖子一個勁兒的往南邊的假山后走去:“我也解釋不清楚,你自己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淮的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一路小跑,直到那座兩人高的假山后面才停了下來,她四處環視了一眼,這里可以說是賞花苑最人跡罕至的地方了,就連花也擺的極少。

花君氣喘吁吁的向外偷瞄了一眼,滿臉激動,小聲道:“你看那是誰?”

江淮面露狐疑,將身子藏在假山后,謹慎而飛快的瞟了一眼,當下愣住了。

“寧容左?”她不解道。

花君咬著牙點頭,直攥拳頭:“你再好好看看那個女的是誰?”

“還有人?”江淮邊說邊把目光望了過去,果然,寧容左的身前還站了一個苗條的女子,因是背著她,看不清容顏,但那女子裙擺上繡鳶尾花她倒認得。

“駱擇善?”她將身子收回來,臉色有些僵硬,“她怎么在這兒?”

花君輕點她額頭,一臉看好戲的樣子:“還能為什么?私會啊。”

“私會!”

江淮一驚,聲音不自主的提高了些。

花君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兩人往里面又挪了挪,確保外面的兩人不會察覺。

駱擇善此刻心頭慌亂,整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這個人身上,自然沒注意身后的兩位偷窺者。

倒是一直肅立無聲的寧容左挑了挑眉,輕笑一聲。

駱擇善望著他那極美的唇,有些羞澀道:“殿下。”

寧容左聞聲,將目光緩緩收回,淡淡道:“二小姐,你把我叫到這兒,到底要說什么?”

假山后的花君一聽這話,頓時翻了個白眼,悄聲道:“原來是上趕著做買賣,我還以為是寧容左看上人家了呢。”

江淮見到他二人單獨在這里,心中有些小復雜,附和道:“我方才見她,還以為是個老實的姑娘,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花君不屑一笑:“你方才在苑門口收名帖,沒看見,他們駱家這幾個姑娘,個個不是省油的燈,都是沖著皇子們來的,這個駱擇善,雖然是姐妹里長的最不出彩的,現在看來,也是野心最大的。”

“怎么說?”江淮挑眉。

“誰不知道眼下就寧容左在皇上面前吃香。”花君湊到她耳邊說道,“今日來的世家女子,有幾個不是沖著他來的,這駱擇善,還真有點手段。”

“有手段的是他父親駱禮維,一副牌,兩種打法。”江淮垂眸思忖道,“他明面是長歡公主的人,私底下,又讓自己的女兒去勾搭寧容左。”

花君倒不在意這些,她又往出瞟了瞟,撇嘴道:“君幸,你說一個女子得有多不堪,才能看上寧容左啊。”

江淮被問的一愣,臉上鐵青,訕笑兩聲:“不……不知道。”

花君挑眉,抱胸道:“像寧狐貍那種人,狡猾,陰險,老謀深算,為了目的不擇手段,能看上他的人,怕也是同樣貨色。”

江淮盯著遠處地縫中的一縷小草,目光一動不動,直到花君用手肘碰了碰她,她才露出一抹干澀的微笑,暗咳一聲,胡亂的擺擺手:“是,是。”

說著,她又往外探了一眼。

駱擇善那雙好看的手在背后攪得厲害,聲音婉轉:“殿下,擇善自四年前的皇宴上,就對殿下……對殿下頗有好感,今日把您叫到這里,是想……想把這個給您。”說著,取下腰間那枚玉佩,輕輕的遞到寧容左面前。

他本想伸手接,卻在觸及到那抹凌厲的視線后,又縮了回去,道:“多謝二小姐抬愛,只是我現在無心娶妻,你也知道,我剛從渝州回來,自然要以課業為重,不能沉溺于兒女情長,還望見諒。”

駱擇善微喘了口氣,美艷的眸子中頓時蓄滿了淚水,咬著下唇,泫然而泣,讓人垂憐。

寧容左卻視而不見,往前走了兩步,輕笑道:“再者說,僅憑一面之緣就定終生,二小姐實在是有些武斷了。”說著,揚聲故意道,“你說是不是啊,御典大人!”

江淮被這聲‘御典大人’喊的渾身汗毛倒豎,這才反應過來,忙回頭去看花君,誰知她早就跑了!

空曠的假山后面,僅剩下一縷青煙,和她。

江淮舉著拳頭,盡力克制著面部表情。

像花君這種朋友,一生一位,足矣。

“大人……在這兒干什么呢?”

江淮轉過僵硬的脖子,隱約聽到骨骼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她抬頭,對上寧容左極好看的眸子,傻笑一聲,解釋道:“我……方才在宴間,茶喝多了,上御司又有點兒遠,所以來這兒……解……解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