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圖

第九十二章 蛋的憂傷

第九十二章蛋的憂傷

本來關得嚴嚴實實的窗子,眼下正敞開一個細縫,有清冷的風從外面涌進來。

不用說,這只狐貍,又是跳窗戶進來的。

江淮直接掠過那人走到窗前,視線從縫隙中探出去,奇怪,百里怎么沒有攔著他?自己那日說的重要,可不是指能進入臥房的重要。

寧容左見她張望的起興,索性走過去一把將窗子推合,沉聲道:“那個男人是誰?”

江淮險些夾到手指,借著月光打量著微紅的指腹,也不,她知道這只狡猾的狐貍不好騙,道:“他是六道閣的人,是我師兄派來保護我的。”

寧容左也不懷疑,既然自己已經察覺,睿智如江淮也沒有必要再去騙他。

“你們六道閣的弟子,武功都很不錯啊。”他說。

江淮挑眉,覺得話題越扯越遠,索性推了他一把:“別說那些,我問你,你來做什么?”

自打那個雨夜后,寧容左一改從前的習慣,很少和她動腳,只是促狹一笑:“你都好幾天沒上職了,鑒于你說過,都快喜歡死我了,所以為了你的生命安全考慮,抽空過來看看。”

這一席話把江淮雷的不輕,這人冠冕堂皇的樣子真是讓人無語至極,她擺了擺手,走到桌前又點了幾根蠟燭:“看完了,那就走吧。”

寧容左眉稍揚起,輕腳走到江淮身后,伸手從她纖瘦的腰肢處繞了過來,低低道:“素日冷漠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現在只有你我,別這樣。”

江淮見他這樣說,心微微一軟,她是喜歡寧容左,但在一起的出發點甚是矛盾。

一來是更好的利用他在皇上面前遮掩扶統大任,二來是遵從自己內心的想法,可就是這個不該有的想法讓她備受煎熬。

明知道往下走是荊棘,卻還是打算忍著傷痛繼續前進。

但至少荊棘前的一片花海,不能錯過。

她清淡的笑了笑,眼中有些羞澀,道:“我知道,但……我還是不太適應。”

身后那人將手臂又摟緊了些,聲音低沉掩著笑意:“那以后我每晚都來。”

江淮好笑的將燭臺舉起來,幽熱的火光掃在二人臉上,眼中映出對方的身影。

“你不用睡覺嗎?”

寧容左瞧著那滾燙的蠟淚將要淌到她白皙的虎口,忙接過來放置一旁,回頭望著她烏黑的濕發,笑道:“怎么頭發也不擦干,眼見著要入秋了,小心著涼。”

江淮舉了舉半濕的手巾,粗魯的在頭上蹭了蹭,就當是擦干。

寧容左被她發絲上的水揚的不知往哪兒躲,一把奪過手巾,用命令的口氣讓她坐在榻上。

江淮笑了笑,狹長的睫毛還有未干的水漬,她盤腿坐在榻上,寧容左順勢坐在她身后,用手巾包住她的發絲,輕輕地揉搓著。

當那修長的指尖劃過后頸上的皮膚時,江淮不由得贊嘆,臭狐貍這雙手還真是柔軟,還溫溫的,和自己的硬爪子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寧容左微抬著下巴,視線卻一點點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幼習武的原因,江淮的腰要比一般女子細上一寸,而且憑這幾次的經驗來說,手感也很好,像是剛做好的豌豆黃,嫩軟的要命。

他想起一事,淡淡道:“盲兒,那個刺青怎么來的?”

江淮無趣的卷著衣角,不在意道:“遮傷來著。”

“遮傷?”手上動作停住,寧容左好奇道,“什么傷?”

“沒什么,就是以前練武受的傷。”江淮擺手,“習武之人,難免有些磕磕碰碰的。”

寧容左想繼續問下去,卻還是止住了欲望,江淮自己不想說,怎么問也是白搭。

只是,那么一大片梅瓣刺青,是要遮多大的傷啊。

江淮見他欲言又止,無奈道:“六道閣有一個地室,地室的墻上置滿了機關,有一次我在訓練的時候,因為眼睛看不見,溜了神兒就沒躲開,被一個飛刀給傷了。”

寧容左手尖一頓。

江淮看不見他的面容,依舊繼續道:“只是那刀子有些奇怪,不是直刃,而是卷花的,一不小心就刮了我一道肉下去,就是腰這邊……”

“別說了。”寧容左不想讓她再說下去,江淮的語氣越輕松,他就越心疼。

這丫頭,真是已經把受傷當成家常便飯了,就說自己回來這小半年,都碰上好幾回了。

江淮低頭,睫毛掩著分不清眼神。

“腳踝還疼嗎?”寧容左叫她轉過來,從懷里取出一個白瓷瓶來,“這是我從太醫署弄來的藥,專治扭傷的。”

江淮接過,順手就要去脫襪子,恍然顧忌起這只狐貍的存在,低聲道:“你還是快回……”

“拿來。”寧容左奪過藥瓶,也順勢奪過她的腳,見識了江淮粗暴的擦頭發法,他實在是不放心讓她自己擦傷藥。

江淮有些推拒,雖然身為掌外女官,拋頭露面已成習慣,但腳丫兒這個私密的部位實在是讓她難以釋懷,連連道:“我自己來就好。”

“別亂動,再亂動我點你的穴道。”寧容左威脅道。

江淮一愣,瞬間老實。

點穴實在是太難受了,先是疼,后是麻,即便是解了,也會僵冷好長一會兒。

雖然在自己的屋檐下,但還是得低低頭。

眼瞧著面前的毒蛇安穩下來,寧容左將她的腳扳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小心的脫下襪子。

同手一樣,江淮的腳型也一樣小巧干凈,白嫩的腳趾像是打磨剛好的玉墜,無暇剔透,唯獨小指旁有條一寸長的傷疤,根據習武人的經驗判斷,該是初學輕功時踩樁留下的疤痕。

江淮見他看得出神,下意識的往后縮了一下。

寧容左連忙按住她,將稠膩的藥液倒在掌心,搓了一搓,隨后輕輕的撫住她的腳踝,仔細的按摩著。

這幾日,腳踝的扭傷已經好了很多,淤腫消了,就是偶爾踩得重些還是會痛,江淮看他如此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發笑道:“好癢啊。”

寧容左抬頭,眸子的笑意透著發絲漫出來,他道:“一會兒藥滲進皮膚,會更癢的。”

說著,靈巧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攥著她的腳掌心。

江淮怕癢,又怕笑出聲來吵醒旁人,一個勁兒的往回縮腳,寧容左則一個勁兒的往回拽。

一縮,一拽。

幾個來回后,一個寸勁兒,某狐貍再次受傷。

江淮臉色微紅,看著他捂著某處,一點一點的,十分小心的,以一個特別怪異的姿勢倒在榻上。

“沒事吧?”她有些心虛道。

那人從被褥間抬起臉龐,額間隱有虛汗,卻還是硬撐著干笑兩聲:“無……無妨……”

江淮抿了抿嘴唇,瞧著他的狼狽樣子。

片刻,噗的一笑。

這一夜,空氣中彌漫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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