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仗義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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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郎中這個問題一拋出,便斜著眼看著權墨冼,等著他的答復。
在偽印案,權墨冼替鞏尚書洗清了罪名,高唯無罪釋放。因此,他在刑部一直飽受排擠,但戶部的上上下下,卻都對他有好感。
洪家剛丟了司農寺卿的官職,高唯就找上門來拿走卷宗。這兩件事之間,若說沒有權墨冼從中作梗,他這個蔣字就倒過來寫!
害他無法破案,還挨了顧尚書的訓斥,到手的功勞也都飛了。
蔣郎中如何咽的下這口氣,就算要交換案子,也要讓權墨冼付出代價。
室內外俱都安靜下來,一干人等都等著他的答復。權墨冼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露出譏誚之意。卻默然不語,并未說話。
這,是明晃晃擺著的不公平。
半晌后,顧尚書清咳一聲,蔣郎中追問道:“你,應是不應?”
權墨冼輕輕一笑,反問道:“這也是尚書大人的意思嗎?”
既想要對付他,又不愿擔待下苛刻的罪名,推蔣郎中在前面做刀子。顧尚書的算盤,打得也很精。
他并非沒有把握,但不愿輕易被他們拿捏。
“蔣大人,你我本是同級。”見顧尚書沒有回答,權墨冼轉向蔣郎中道:“我想,你還沒有讓我辭官的資格。”
他要將顧尚書逼出來。
既想他立下這個軍令狀,就得顧尚書親自開口。否則,他憑什么要受此約束?
權墨冼的這番應對,讓好幾個經年老吏在心頭暗自贊嘆。
在刑部,幾乎就是顧尚書的天下,眾多官員都以他馬首是瞻。這等陳腐之風氣,厲來已久。然后權墨冼的出現,就好像一柄尖刀,刺破這層層黑暗,帶來縷縷清風。
他不受這規則約束,每每另辟蹊徑,就比如此刻。
權墨冼這幾句話,就讓顧尚書陷入進退兩難之地。想要繼續為難權墨冼,他就必須親口下令。
然而,他這樣的官場老狐貍,豈會輕易留下如此把柄?
顧尚書咳了幾聲,道:“啊?你們同僚之間說笑的話,我就不參與了。權郎中,這件案子,是皇上親口吩咐,你好好辦。”
“皇上,對你的期望很高啊。”他打著官腔:“你莫負了圣恩才是。”
“微臣,謝過皇上恩典。”權墨冼朝著皇宮的方向抱拳施禮,巧妙地忽略了顧尚書的話。
從他進入刑部起,顧尚書就對他多加苛責。難道,他還要多謝他不成?這件案子,若不是他自己想辦法,只會成就了蔣郎中的名聲。
“大人,時間緊迫,請恕在下告退。”權墨冼施禮告辭。
在門口候著的眾人見他出來,好幾個跟此案相關的人員,便跟著他一道,詢問著下一步辦案的步驟。
看著被簇擁著而去的權墨冼,蔣郎中的臉黑如鍋底。
顧尚書看了他一眼,道:“你說你,一件案子,人犯人證都有,你都拿不出結果。這怪得誰來?”
“屬下無能。”蔣郎中恨不得挖個地洞給鉆進去。
權墨冼回到簽押房,先處理著手上的公務。
“大人,您不先提審洪自良嗎?”一名他手底下的員外郎問道。
明日就要交出審案結果,而今日剩下的時間眼看已經不多了。看著權墨冼一派從容,他心頭著急。
“不急。”權墨冼微笑著放下毛筆,看著他道:“你去牢里看看,讓大夫給洪自良裹裹傷。”
蔣郎中破案立功心切,用起刑來毫不留情。
員外郎不明所以,但他對權墨冼有種莫名的信任,便領命而去。
大半個時辰后,高唯再次登門,直奔權墨冼的簽押房而去。
兩人如今品級相同,但高唯的命是權墨冼所救。為了避嫌,他在暗地里送了重禮之后,便未再私底下與權墨冼聯系。
這次為了公務而來,將抄錄的卷宗交給權墨冼后,兩人相談甚歡。
“權大人,知道你忙,我就不耽擱你了。”高唯笑道:“若有什么需要,盡管遣人來找我便是。”
權墨冼拱手:“這次,多虧了高大人仗義相助,權某感激不盡。”
“別,快別。”高唯忙將他托起,道:“你這樣說,可是想要老夫羞愧而死嗎?”
出了門,高唯見蔣郎中面色不善地站在中庭,仰天哈哈一笑就要離去。他欠了權墨冼的人情,替他出口氣,有什么不對。
像蔣郎中這樣的人,他最是瞧不上。
蔣郎中原本不想與他說話,見他如此神色,實在是忍不住開口道:“高大人,您老人家終于舍得來刑部了?”
前幾日,他三催四請,高唯只推三阻四。這會兒才多久時間,他倒是巴巴的送上門來。
“我活動活動這把老骨頭,怎么,蔣大人有意見?”高唯翻了個白眼。
“你!”蔣郎中被他的話噎住,惱羞成怒質問道:“你們戶部,是故意跟我們刑部作對是吧?!這卷宗,我催了好幾天都說還未抄好,偏偏這會就得了?”
高唯沉聲道:“蔣大人說話還是注意著些!這么多卷宗,剛剛才抄錄好,我專程送來難道錯了?”
“什么叫你們刑部?難道權郎中不是刑部的官員?”
他知道權墨冼在刑部受到排擠,未曾想蔣郎中等人已明目張膽到如此地步。
高唯踏前一步,道:“我還未曾想過,皇上任命的官員,竟然會不得同僚的承認。你若說不是,我這就上折子去問問皇上。”
“這……”蔣郎中被驚得后退一步,連連擺手,道:“口誤,口誤!我不是這個意思。”
“哼!”高唯拂袖而去。
蔣郎中心頭沮喪,看天色知道已快到下衙的時辰,便轉身回了簽押房,略作收拾離開刑部。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官員們陸續下衙。
在刑部當差的人,都在暗暗關注著權墨冼。距離顧尚書給的兩日期限,就只剩下明日。
權墨冼不慌不忙地收了桌上卷宗,撿了有證據的兩卷夾在腋下,道:“走,我們去看看洪家大公子。”
海峰提著從醉白樓里買來的食盒,跟在他的身后。
他們兩人,實在不像是去審案,卻像是去請老友赴宴。從食盒里,還隱隱飄出了桂花釀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