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百零四章分歧
夏侯虞看著蕭桓眼底閃過的猶豫,心不斷地往下沉。
難道今生和前世一樣,蕭家和鄭家還是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呢?
前世是因為她的緣故。
今生蕭桓和她舅父已經成了同盟,還有什么能橫在他們中間的呢?
夏侯虞欲言又止,情緒低落。
蕭桓看著,不免心有感觸。
夏侯虞并不是普通的女子,她能擁立天子登基,也能跟著他馳騁草原,他不應該把她小瞧才是。
蕭桓斟酌了片刻,沉吟道:“晉陵,這個大都督的頭銜來的實在太蹊蹺了。據謝大人說,這是他和舅父商量好的。我剛才去問舅父,舅父卻說這樣比較好。盧淵因為盧淮的事,氣焰消沉,我們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踩著盧淵上位。可你也知道,自外祖父之后,鄭家并沒有人入主揚州。反而是盧家,在揚州經營多年,勢力頗大。并且徐、冀兩州都是盧家的。當初盧淵把我從襄陽調到徐州,就是顧忌怕我把襄陽經營得鐵桶一般,讓他滲透不進去。
“謝大人和舅父倒好,親手把我送去了揚州!”
“謝大人和舅父雖然是好心,可也太急了些。就怕我人還沒有到揚州,盧家就已經擺好了陣勢等著我了。”
“我都能明白的道理,謝大人和舅父未必不能明白。”
夏侯虞閉了閉眼睛。
來來去去說白了都不過是利益之爭而已。
她眉眼中頓時透著幾分疲憊,聲音也變得嘶啞起來,道:“那你有沒有直接問問舅父是什么意思?有些話還是說明白了的好,免得猜來猜去猜錯了,平白讓別人撿了便宜去。”
前世,她若有這樣的勇氣,可能行事都不一樣了。
這是她在莊園里隱居時反反復復的假設。
如今她準備用上。
“我問了!”蕭桓苦笑,道,“舅父也說得很清楚,我不是還有一萬五千部曲嗎?舅父的意思是讓我帶到任上去,誰若是不服,只管把人先砍了再說。”
這一萬五千人可是蕭桓最后的家底。
夏侯虞心中刺疼。
然后蕭桓和盧淵斗來斗去,她舅父和謝丹陽就可以在建康城里更從容的布局了。
但到時候有沒有蕭桓的位置,就看蕭桓在和盧淵的爭斗中能留下多少人馬了。
前世,她的舅父只想護著她。
今生,她不需要她舅父庇護了,他開始親自上陣爭名奪利了。
是不是人永遠都沒有滿足的時候?
她沒能救下阿弟,也沒能改變她舅父,她重生的意義又在哪里呢?
夏侯虞半晌都沒有說話。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好!
蕭桓卻能感受到她的羸弱。
仿佛陡然間被打了一拳,疼是疼,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這樣的夏侯虞,讓他憐憫。
他不由道:“晉陵,你相信我嗎?”
夏侯虞訝然地抬頭,對上了他正色嚴肅的眸子。
“為什么要這么問?”她不解地道。
蕭桓的目光卻比剛才更嚴謹了。
他道:“你認識了我這么久,覺得我可靠嗎?能值得你相信嗎?”
“當然!”夏侯虞想也沒想地道。
他們之前有很多的誤會和分歧,可這都不能否認蕭桓是個有擔當的人。就像前世,他們的關系那么差,他也沒有怠慢過她,所有宗婦能享受的權力他都很體面地給了她。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蕭桓聞言笑了起來。
不是那種客套的笑容,而是發自內心深處,感覺到愉悅的笑容。
“你想不想去揚州看看?”他定定地望著她,真誠而又溫柔,“去你外祖父曾經轄治的地方去看看?去文宣皇后一直向往的地方去看看?”
揚州,對鄭家一直有著特殊的意義。
正是因為鄭璨躋身揚州刺史,才有了后來的鄭家。
不管是從小受父親寵愛長大的文宣皇后,還是屢屢從母親口中聽說過揚州美景的夏侯虞,都對揚州有著莫名的親切。
“盧家雖然在揚州勢力雄厚,但揚州緊鄰北涼大皇子拓跋壽的藩地。”蕭桓冷靜地跟夏侯虞分析,也有想說服夏侯虞跟他走的用意,“我相信大皇子對我任揚州刺史肯定很感興趣。畢竟殺一個皇弟是殺,殺兩個皇弟也是殺,還可以借助外敵之手,把自己干干凈凈地摘出來。所以我請他幫忙的時候,他肯定不會推辭。”
“這樣舅父和謝大人也放心了。可在廟堂上和盧大人一爭高低。”
夏侯虞只覺得荒謬。
天子都沒有覺得蕭桓功高震主,做臣子的卻不安起來。
難怪前世謝丹陽也就那樣了,看來不是他運氣不好,而是他能力、學識有限,沒能達到頂峰。
“行!”夏侯虞立刻答應了蕭桓。
她得告誡告誡謝丹陽和她的舅父。
盧淵還沒失勢,他們就計較起各自的得失來,簡直是鼠目寸光。
也是向天下人表示,她是站在蕭桓這一邊的。
“啊!”蕭桓張了張嘴,非常驚訝的樣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是憑著一腔孤勇,說出來之后就有些后悔。
他雖然和夏侯虞是夫妻,但彼此都明白自己的位置。
他要為自己、為蕭家打算,夏侯虞何嘗不要為娘家、為自己打算。
但他不想讓她感受到害怕。
甚至想了很多理由來說服夏侯虞跟著他一起去揚州。
誰知道這些話都沒有用上。
夏侯虞壓根就沒有多想,立馬就答應了他。
作為當朝的長公主,她的一舉一動在別人眼里都是有含義的。
她是否清楚她這樣做的后果?
蕭桓覺得他有很多的話要問夏侯虞,可當他看到夏侯虞平靜無波的面孔時,他猝然間明白過來。
夏侯虞不是不清楚后果,她只是很單純地選擇相信了他,選擇站在了他的這一邊。
蕭桓長這么大,還是第二次有人這樣的維護他。
不問理由,不問過程,不問未來,他說什么就是什么,無條件的相信他。
第一個是他父親。
第二個,就是夏侯虞了。
蕭桓心情很是激動,他極力地壓制著自己的情緒,覺得這個時候說什么好像都是多余的。
他輕聲道:“那我吩咐下去,讓他們收拾行囊。”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太嚴肅了,忙補充道,“希望有些箱籠他們還沒有拆,能少折騰一些。”
夏侯虞實際上此時心里也是亂糟糟的。
她答應了蕭桓和他離開建康。
這和她前世完全不一樣。
她能接受和鄭家漸行漸遠嗎?
蕭桓是否能和前世一樣庇護她呢?
她的心在此時是茫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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