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師姐也”
頓了下,秦魚沉默了。
第五刀翎反而轉頭看她,“她的事,我會處理好,你養傷就是。”
他把弄好的藥湯遞過來,不容拒絕。
“喝。”
秦魚接了,也喝了,但端著喝完的碗,在第五刀翎伸手要接過空碗的時候。
忽見這個羸弱的小師妹慢悠悠按住了他的手腕,盈盈可柔一般問了一個問題。
“師兄說的處理,是現在,還是此前?”
第五刀翎淡然穩重,“癱在床上不能動彈的重病之人,不應憂思過重,尤其不該話里有話。”
秦魚:“那我便直接一點問——主君之子能力有限,可殺人,卻無滅人魂魄之能力,那么師姐的三魂七魄去了哪?”
這個問題幾乎暴露了三件事。
1,她去搜過方有容的三魂七魄。
2,要搜三魂七魄,也必須到方有容被擊潰且重損魂魄的廢墟宮殿前,以及到過樹洞,兩個地方散了的魂魄合起來才是完整的三魂七魄。
3,還需了解主君小公子的能力。
三者合一,幾乎等于承認她是誰。
但秦魚沒隱瞞,只為得一個結果——是不是有人快了她一步,提前搜集了方有容的魂魄,
當然了,她主動問出的問題,也讓黃金壁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它頓悟了。
也猛然明白——一開始秦魚就沒打算接受方有容死的事實,她在一開始就搜尋方有容魂魄,可惜慢了一步。
至少,在廢墟那慢了一部。
但這么一來,這個女人在后來表現出來的難過跟傷感又有幾分真假?
它差點都信了!
黃金壁暗想自己服務的對象真的是越來越能做戲了。
第五刀翎注視她良久,才說了一句話。
“你是因為我主動搜查你靈魂,才疑心上我。”
這是肯定句。
秦魚垂眸,“我自問論情誼,絕不比師兄與師姐多年攜手共事,方師姐隕命,師兄第一時間不是在意師姐的魂魄是否又眷于尸身上,并未探查,反而先在意我這兒或許趨于心中妄想,我希望是師兄對我另有所圖——比如疑心我是否搜集了樹洞那兒師姐的殘碎魂魄。”
她懷疑他,他也懷疑她。
她主動袒露了,為了心安,他倒也沒隱瞞,估計也想把握時間。
第五刀翎對她的用詞有點不感冒,“可我并未找到,只看出師妹一派虛弱的靈魂。”
秦魚:“師兄覺得是我偽裝?”
第五刀翎:“狼來了太多次,總有一次是真的。”
若非天藏大陸也有狼來的類似典故,秦魚都以為此人是出自地球的天選者了。
秦魚:“那現在問題來了,方師姐的魂魄師兄會給我嗎?”
第五刀翎:“為何是我給你,不是你給我?”
秦魚:“自是因為方師姐更喜歡我。”
第五刀翎:“何以見得?”
秦魚沉默了下,青蔥細長的手指輕捏了被子,緩聲道:“她每次責怪我的時候,都特別像我娘親。”
第五刀翎拿過了碗,放在桌子上,轉身要出去。
秦魚忙拽住他袖子,“誒,師兄,你去哪啊”
第五刀翎:“我去看看她的尸身,或許已然詐尸,倒省了許多麻煩。”
冷厲盤穩如山崗老樹的人非要說冷笑話。
麻痹,把老娘冷到了。
秦魚摸了下手腕,擰了下第五刀翎的袖子,“師兄你就把她魂魄給我,讓我”
她好生乖巧綿軟不擇手段得求著,那聲音里都滿是矯揉造作。
第五刀翎冷漠抽回袖子,居高臨下:“宗門對她自有安排。”
是宗門的意思?!
我看,有大佬在?
秦魚一愣,正要發問。
第五刀翎手指一劃,勾了被子一腳,把大半個被子直接劈頭蓋臉蓋在了秦魚身上。
像是在蓋一具死尸。
“過幾日自人來接管,尸身與魂魄一并給出,你若不想暴露,便將另外一魂一魄給我,省去你很多麻煩。”
秦魚拉下被子,蒼白著臉,按著胸口,黛玉痛心一般,“師兄這話我不明白,我能暴露什么呢?”
這都能裝得下去?
黃金壁都覺得辣眼睛。
第五刀翎:“那個男人。”
秦魚似恍然大悟,后又垂眸,擰搓著手指,好半響才抬頭問第五刀翎:“師兄,覺得那個人是我?”
第五刀翎:“匪夷所思,難以置信,但要么是你,要么是”
他似也有些不確定,因為他并未察覺到這個小師妹身上有任何能跟那位拉扯一起的地方。
差距太大太大。
也就兩種可能。
1,要么兩人的確非一人。
2,要么兩人是一人,但既手段高到那個層次,掩蓋了自己的探查也不是不可能。
第五刀翎沒有下完全的判斷,秦魚卻是給了鐵定的回答。
秦魚:“師兄不曾懷疑此人為何要如此為師姐報仇嗎?”
第五刀翎:“跟你有關。”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就有理由了不是嗎?
秦魚竟然承認了。
“自然跟我有關。”
承認了?
第五刀翎挑眉,不問不急,且瞧著她。
不該是承認,估計是有后手等著他。
果然。
秦魚補道:“此人心悅于我,愛屋及烏。”
第五刀翎好久沒回話,定定看著秦魚。
秦魚:“師兄不信?“
第五刀翎轉過臉,不咸不淡:“不問方有容的前塵往事,不問我第五刀翎的手段與否,也不問你青丘的風花雪月,修行之路其慢慢,彼有體諒,互有釋懷,不好?“
他這就是不追究不在意的意思。
誰都有秘密。
懂的保持分寸的人才能活得長久。
已經死一個人了,剩下他們兩個。
現在如果要把一個死人“復活”,依舊要靠他們兩個合作。
秦魚:“所以重點還是在于師兄你為何不把師姐魂魄給我,若你信我是那人,合該信我有此手段。”
第五刀翎走過來,伸出手,“我說過了,我不在乎你是誰,也不在乎誰喜歡你,更不在乎誰能上你的身。”
他拉住了被子上端兩角。
秦魚提防著他又給自己來一個“死人蓋被法”,卻沒防住這人只是把她不輕不重按回了床上,蓋到了肩膀。
“但我介意若是她的魂魄養于你身,供養她的是依舊是你的魂魄,必有損傷。”
“她是你們師姐,可我是她師兄,沒能照顧好她,已然犯錯,自然要照顧好你——這也是她的意愿。”
秦魚愣住了。
第五刀翎冷著臉,還順手掖了下被角,然后才走到門口,拉開門。
后面傳來小師妹軟軟的聲音。
“師兄,我現在覺得,你剛剛給我蓋被子比方師姐更像我娘親。”
第五刀翎回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好可怕的眼神。
秦魚把被子蓋住臉,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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