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女人,她竟在玉璧表皮之下微微顯現了模樣,雖只是七八分,隔著薄薄的清透玉璧,只微抬下巴仰望飛雪中盈盈銀翡般的月色。
目光悠遠,絕代風華。
只一輪廓,一側臉,飛雪漫漫,蔓蔓紅蘿。
也就一小會,對方才隱入玉璧之中,再無影蹤。
好半響,秦魚轉過臉,對黃金壁說了一句話。
“現在我知道為什么了。”
——為何?
秦魚笑了下,“她是瞧見了這月色,心情好而已。”
什么內鬼,什么天選,人家都不在意。
有見識有閱歷有能力的女人,最終才能活成靠自己心情行事的樣子。
好半響,黃金壁才回了話。
——會當凌絕頂,才能一覽眾山小。
——日后,你也會有這樣的隨性跟豪邁。
秦魚笑意幽幽,“你這話,我信的。”
她自然會。
不過等一件事已經做完了,她拿回了自己的本體,接下來就是查了。
查一件事。
內鬼。
“你說她調了不少情報?”
金頂婆婆回到山門,地位可比田大壯那廝還要高得多,因后者還大大受限于天牢內部那些大佬,哪怕到了外面也得謹記,若是半點冒犯于宗門弟子,或者在外搞三搞四,打殘搞死。
可金頂婆婆不一樣,這個老太婆是大長老的親姐姐,當年也是叱咤風云的人物,最重要的是她是玩毒的,心狠手辣殺人如麻,這一出場當即讓無闕弟子們戰戰兢兢汗不敢出,哪怕是平日里地位不低于幾個峰主的信閣老大也十分恭敬乖順,生怕一個呼吸就中毒了。
“是的,她的權限已經可以查閱基本所有情報。”
這種權限本不屬于一個弟子,但她的權限
“是是大長老不久前提升的。”
信閣是極少數知道墨白存在的人,但他原本并不確定墨白后來變成了青丘,直到最近發生的事,他綜合情報分析也就知道了,只是秘而不宣。
現在想來,怕是大長老早早就決定重用青丘了。
“調就調了,我本也是要調的,但這件事除了我們這里三個人,不能為第四人知。”
“屬下明白。”
金頂婆婆冷眼看著眼前這些卷宗,眼中兇光隱隱閃過。
而不遠處倚著窗子的長亭晚在信閣閣主正要走的時候,她轉過身來,問了一句,“那個第五刀翎可回來了?”
信閣閣主愣了下,皺眉道:“還沒聯系上。”
“有他的去向嗎?”
“沒有。”
長亭晚也沒覺得哪里不對,只是慢悠悠說了一句,“那他在宗內的權限呢?”
信閣眼睛微微瞇起,道:“與峰主一列。”
長亭晚:“我問的倒不是這個,而是他是否有查閱青丘蹤跡的權限,我指的是私人權限。”
阿,內行人就是內行人,顯然知道無闕情報系統分兩類,一類是針對整個級別體系的,權限區分高下,另一種是特殊分類,不針對個人地位或者宗門身份,只針對對方在這個任務小組里面的重要成分,越重要的,分享的權限越高,就好比月之鏡在這次任務重權限就等同于田大壯跟大長老。
長亭晚會知道這件事,說明她當年也執行過這種特殊隱秘任務。
信閣沉思片刻,看向金頂婆婆,后者老神在在,說:“關進天牢里的人被放出來后絕對比關進去前更乖,你可以放心。”
這話也是指自己。
她們這兩個犯人是有更高的權利管束的,并不會亂來。
信閣閣主悻悻,沉思了下,倒也匯報了,“事實上,他有,而且也確實查閱過關于青丘的動向,更知道墨白的事。”
金頂婆婆眼皮子微微動,“那調查他了嗎?”
信閣眼神很深,“已經開始,但還未著深,在等兩位再羅列其他嫌疑人,一并調查。”
“那就并行調查,三日后合并調查結果綜合審查。”
“是。”
他知道這兩個人是在試探他們這些外部人的能力以及是否內鬼。
接下來要開始對宗門的嚴格調查了。
夜色朦朧,秦魚已經看完這些情報卷宗,挑出了一些,在偌大的地圖上涂涂畫畫,又測算時間,有許多公式,甚至還有不同實力等級的飛行速度等等
甚至還有很久遠的尸體報告。
嬌嬌期間偶然瞧見一次,不經意瞥到一份卷宗上備注著一個人的名字。
四個字的。
他瞳孔微微放大,“魚魚,你莫不是在查大師兄”
秦魚:“我誰也不信。”
所以誰都會查,只要有嫌疑。
從白日到黃昏,秦魚跟嬌嬌跑了好些地方,最后在黃昏時分帶著嬌嬌來了一個地方。
“小風衾別莊?咦,好像是溫泉莊。”
此別莊位于大秦帝國跟三國混合域之間,不過現在一樣屬于大秦疆域,只是位置有些偏僻,并不為人所遇。
“魚魚,你是來調查這里嗎?這個地方有什么特別?”
“有。”
“啥?”
“可以泡溫泉。”
嬌嬌無語,但對泡溫泉也不是很排斥,于是就進去了。
這小別莊裝修得十分典雅唯美,秦魚進去了,店主人上前來,她也沒多說,扔下一個囊袋,端著一美婦人的皮囊笑了笑。
“今夜包下店主人你這小莊子,可好?”
美人的笑如釀沉的美酒,聞之令人目眩神怡,店主人自樂淘淘答應了。
替她安排了好大一個上等溫泉池子,又問她是否要酒。
“且安排幾壺吧,多謝。”
秦魚笑意潺潺,比那溫泉孔流出的泉水還要清澈溫軟。
嬌嬌是跟著秦魚吃過苦頭的,可沒吃苦頭的時候,基本就是在享樂,但最近好慘,能泡一下溫泉松乏下也挺好。
嘩啦啦,嬌嬌在水中上線翻騰,嘴里還咕嚕嚕吐著水泡,浮出水面后,扒著水面漂浮的盤子拿起上面的小菜吃,又看向前面站在泉眼小瀑布下的秦魚。
“魚魚,今天查了一點,有什么發現不?”
“你的發現是指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還是線索?”
“你要是還不知道真實身份,那我肯定問后者嘛。”
“兩個我都不能回答你。”
啥?那就啥也沒發現?
嬌嬌納悶時,卻聽秦魚在泉水種下撥動了下頭發,淡淡回了一句話。
“我只知道他等下會親自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