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七愛吃魚分類:
自永明帝登基以來,一直無甚大事的朝堂,終于吵成一鍋粥了。
永明帝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面無表情,目光隱晦。
這些人,從大朝會吵到小朝會,一直沒有消停。
不過死了一個蕭乾,就讓他們群情激動?
永明帝自然是不信的。
沒有利益,誰會為了階下囚,多費口舌。
他不愿意坐這帝位,卻被一群有私心的大臣裹挾著,走進了權利爭斗的中央。
他站在高處,望著這些群臣跪拜,心里對權勢的厭倦,與日俱增。
困在宮殿里的,豈止那些后妃,還有皇帝。
不是誰都愿意,做那孤家寡人的!
他想拋下一切,不看這些虛偽之人的假面。
但是,走之前,必須將他最恨的兩家,狠狠踩在腳下,碾壓!
這兩家不死,他就忘不掉因為他們的野心,自己付出的代價。
永明帝目光看向武將隊列里,那個沉默不語的少年。
他知道對方是梁家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房的。
真是天賜給他的利器。
永明帝想起案頭,那封密奏,嘴角泛起一絲譏笑。
秋后的螞蚱,還能蹦噠幾天?
沒多少時間給你們了。
堂下眾人,爭執的不可開交,突然聽到頭頂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右仆射眉頭緊蹙,慌忙問道:“萬歲,可是身體不適?”
爭論之聲,終于消停,終歸寧靜。
半響,永明帝才開口:“無事,眾卿可商討出結果了?”
眾人面面相覷。
永明帝做王爺的時候,本就是透明,是因為妻族崛起,才被人關注到。
原來除了那些出身高貴的王爺,還有一個如塵埃般的存在。
隨后兩年,文家和蕭家聯手,粉碎了種種障礙,將永明帝送上龍椅。
群臣深知蕭家和文家的勢力,紛紛站隊。
如今蕭家的領頭人蕭乾,突然倒了,家里后繼無人,另一家就慌了。
他們爭論多天的話題,無非是蕭乾死的責任,在誰身上。
刑部是平津侯在掌管,永明帝既然發了話,留著蕭乾以后再審。
平津侯自然不會動蕭乾。
可是刑部天牢里,蕭乾非正常死亡,這口黑鍋,總要有個人背。
那么,誰跟蕭乾矛盾最大?
在文家地盤走了一圈,全身而退的梁景湛,就成了大家的目標。
梁景湛沒有背景,沒有根基,又能走多遠?
誰都知道,再沒有皇帝的寵愛,不可靠的……
“萬歲。”大理寺卿出列:“此案大理寺、京兆尹衙門、刑部三堂會審,蕭仆射被人毒死在天牢,可恨對方太狡詐,并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永明帝氣笑了:“你們爭論半天,朕以為你們早有證據和目標了呢。”
他輕飄飄一句話,大理寺卿后背瞬間濕透。
但……
一個被架空的皇帝,能拿他怎么樣,只要跟著文家走,頂住皇帝壓力,必會再上一層樓。
那個蕭乾,當年不就是跟文家聯手,才位極人臣的嗎?
大理寺卿咬緊牙關:“萬歲,沒有證據,但是臣有懷疑對象。”
“哦?”永明帝意味深長的發出一聲感嘆:“誰?”
大理寺頭眼睛余光往兩邊隊列一掃。
平津侯一身朝服立在武將最前頭,瞇著眼睛不知道再想什么;右仆射怒氣匆匆盯著他看。
而那個梁景湛,卻似笑非笑,挑釁的看著他。
大理寺卿腦子里,升起一股怒氣。
平津侯出身高貴,同永明帝是自幼的情分,手腕了得;右仆射花甲之年,文臣之首。
這兩個人給他臉色,也就罷了,畢竟資歷在那擺著。
梁景湛算什么東西,一界山匪,頂著那個罪臣梁三郎的名字,到京里來興風作浪。
難道要讓這種人,壓在自己頭上?
大理寺卿寒窗苦讀十年,一路摸爬滾打,才坐到這個位置。
他有自己的驕傲!
“萬歲,聽聞當初將蕭家告上公堂的妖女,就在長興伯府住著!”
大理寺卿說道:“那妖女同長興伯關系非比尋常,又與蕭家有舊怨……”
他話沒說完,就被梁景湛打斷:“大理寺卿,是想說我殺了蕭乾?”
大理寺卿一時斷了思路。
梁景湛頗有些不耐煩,再一次問道:“你繞老繞去,不就是想說我殺了蕭乾!”
說他就說他,偏要把杜筱玖扯出來,還一口一個“妖女”。
梁景湛只覺著這些人,當真可惡。
大理寺卿迅速回神,冷冷一笑:“我什么也沒說,長興伯心虛了?”
梁景湛“哼”一聲:“什么時候,大理寺不要證據,而是憑著臆想給人定罪了;
若是這樣,我記得還有一種說法,人死后誰獲利最大,誰就是兇手;
據聞大理寺卿的岳丈李侍郎,很想坐左仆射的位置,說不準是你近水樓臺,幫岳丈掃清障礙呢。”
論嘴炮,梁景湛也不差。
前世里,為逃脫父親懲罰,他可沒少從梁秀秀那里學歪理。
只不過十年的逃亡,多是一個人熬過一個個寒冰徹骨的夜晚,倒是越來越不喜歡說話了。
大理寺卿聽他竟然將鍋,往自己身上砸,當即氣的頭上冒煙:“胡言亂語!”
梁景湛不急不躁:“都是跟大理寺卿學的,想栽贓我,好歹拿出實用的證據來。”
這么多天了,連個栽贓陷害的證據,都沒準備好,還真是高估了這些人。
大理寺卿頭上全是冷汗。
他難道不想做假證?
可是平津侯第一個進的天牢,他說沒證據,那就是什么也沒有。
大理寺卿心里一動,看向平津侯:“平津侯,是你的人第一個到現場的,難道一點證據也沒發現?”
瞇著眼睛的平津侯,終于睜開眼睛,凌冽的掃過大理寺卿:“沒有!”
“天牢蒼蠅也飛不進去,蕭乾好端端被毒死,毒藥哪里來的?”
“不知道。”
“之前可有人來探望蕭乾?”
“不曾有。”
“蕭乾的飲食,可有什么發現?”
“沒。”
平津侯總是惜字如金,不是“沒有”,就是“不知道。”
大理寺卿氣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平津侯就是這么掌管刑部的?”
一問三不知。
“嗯。”平津侯從鼻子里,嗯了一聲。
梁景湛不好對付,可是論氣人的本事,平津侯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