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好!”
靳大海對著霍建國敬了個軍禮。
“你好。”霍建國也回了一個禮。
“這是我們紅星紡織廠的廠長靳大海。”閔朝宗介紹到。
原來今天靳大海過來是取經的,昨天紡織廠里發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讓靳大海頗感無力,在謝銳的勸說下,半推半就,不情不愿的來找閔朝宗請教。
有人在這里,他們也就沒有留下來,而是上樓去休息了。
“閔先生,我們這次來就是想要請教你,關于管理的一些問題。”謝銳笑著說道,暗中還戳了戳靳大海,示意他也開口說話。
靳大海冷哼了一聲,也沒有說話。
“你們也不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我要怎么幫你們。”
閔朝宗攤了攤手說道。
靳大海臉上出現一種很無奈的表情,謝銳只得把昨天的事情說一遍。
原來是靳大海去車間抽查,卻發現幾個車間里的工人都十分的懈怠,一邊聊天一邊干活,有時候甚至把機器停下來聊天。
紡出來的紗斷了大家也不管,還是繼續聊天,還有的人關掉機器,趴在上面睡覺。
一臉幾個車間都是如此,靳大海徹底發了火,把全體成員叫到會議室大罵了一頓,然后有詢問為什么會這樣。
結果卻是靳大海意想不到的,原因竟然是大家彼此的攀比。
不是攀比誰做的多,誰做得好,而是比哪個車間干的少,玩的好。
再深一步探究下去,原來是上個月發工資的時候,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三車間出的貨這么少,三車間的工人還和我們拿一樣的錢,這不公平。
于是這句話就像是滴進熱油里的水,一下子炸了鍋,這句話以最快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擴散而去。
結果其他車間的工人知道后紛紛叫囂他們也不干了,懈怠上工,反正拿的工資是一樣多的,憑什么別人不干自己干。
剛開始抱著這種想法的人只有少數,但是許多人看到他們每天在廠里睡覺,聊天,也沒有被抓到,等到月底也還是拿一樣的錢,于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效仿他們。
大家都不干活,就你干,你是啥意思,就你覺悟高,就你不計付出。
于是,僅剩下的那幾個“另類”也被“同化”了,每天所有人在廠里聊天,開玩笑,休息,就差每人端著一杯水,抓著一把瓜子了。
靳大海昨天對于幾個害群之馬進行了批評教育,但是從他們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來,他們是不服氣的,這讓靳大海感覺十分的氣餒,怎么會這樣說呢,以前大家都是不計較誰吃虧,誰占便宜的,怎么現在就變成這樣了呢?
他很是不解,還有點傷心。
他在紅星當了十幾年的廠長了,在他的心里,紅星紡織廠就是他的孩子,現在看到孩子生了病,他卻沒有辦法醫治,那種心情可以想見。
于是他和謝銳便來了閔朝宗這里請教。
剛開始他是不想來的,他覺得閔朝宗除了投胎技術好之外,沒有任何的本事,但是謝銳說即是閔朝宗沒什么本事,但是家里經營著那么多的工廠,手底下管著那么多工人,他們一定有經驗的。
靳大海聽完謝銳的話后,一邊暗罵大資本家就只會壓榨工人,一邊還是覺得應該過來取取經。
“你知道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閔朝宗坐在沙發上問道。
靳大海想了想,搖搖頭。
“在中國有一句老話,丘也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
聽到這個假洋鬼子說出這么一段古文,靳大海和謝銳都目瞪口呆,看到他們的表情,閔朝宗心里暗暗得意。
“知道什么意思嗎?”閔朝宗得以的問道。
謝銳是知道這句話的,聽到這句話他就若有所思的閉上了眼睛,但是靳大海是不懂得,他很誠實的搖搖頭。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不必擔心財富不多,只需擔心財富不均;不必擔心人民太少,只需擔心不安定。”
聽到閔朝宗的解釋,靳大海贊同的點點頭,確實是這樣,以前條件艱苦的時候,大家從不斤斤計較,一心一意的發展工廠,可是現在條件漸漸好起來了,大家反而有了矛盾,這是為什么呢?
于是靳大海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閔朝宗回答道:“本來條件不好的時候,大家也沒有什么好攀比的,不過是一口飯,一口水罷了,但是現在條件漸漸好起來了,大家就會覺得憑什么大家都是一樣的工人,他有我沒有。”
閔朝宗細心的說到,“你在分配住房的時候,也應該遇到過這種問題吧。”
靳大海點點頭,確實每次分配住房的時候,總有一些人叫嚷著不公平。
“這種想法一旦形成就會在心里生根發芽,就像昨天的事情就是最好的體現。”閔朝宗說道。
“那應該怎么辦?”謝銳著急的問道。
“在我看來,工人的心里有這種想法是好事。”閔朝宗聳聳肩說道。
“好事,什么好事。”靳大海不解地說道。
“說實話,對于這種想法,我不但不會去抑制,還回去鼓勵。”閔朝宗說道。
“鼓勵,你瘋了!”靳大海覺得今天過來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自己竟然相信這個不學無術的人竟然會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是啊,我的工廠追求的是利益,如果讓工人們升起攀比之心,我就會告訴他們,價格的不等是因為你們工作量的不等,于是大家就會勤奮的工作,這樣才會實現雙贏。”
“你這根本就是在壓榨工人的剩余價值。”靳大海指著閔朝宗生氣的說道。
“我說了,這是雙贏的局面,工人們漲了工資,我家提高了收入,何樂而不為。”閔朝宗繼續說道,“說到底啊,你們工廠里的矛盾就是一味的追求所謂的公平的結果。”
聽完閔朝宗的話,即使不贊同,靳大海也是深深的沉默。
難道真的是這樣嗎?
閔朝宗說的那種坦白的,直白的利益使然的事情,讓靳大海不太能夠接受,在他地觀念里,大家都應該是不計得失的,是可以無私奉獻的。
可是今天突然有一個人告訴他不是這樣的,之前沒有矛盾只不過是沒有能夠引起矛盾的焦點,現在焦點出現了,如果還不愿意改變,那么只能被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