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零章福禍總相依
第一百七零章福禍總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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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李文山出了門,秦王看著陸儀吩咐道:“明家那兩個不滿三周的小孩子,安排幾個妥當人帶到江南吧,給明振邦遞個話,讓他放心走。”
陸儀欠身答應,退后幾步出了門。
金拙言坐回去,看著秦王,一臉笑意,“這好心,還真是有好報,立時就報。”
“這一趟,明振邦太大意了,皇上病的那樣重,他竟然一無所知。我沒想到他一無所知。”秦王拿出那張方勝紙片,放到長案上,低頭看著紙片上一行行人名,和兩三個地名。
“嗯,要不是蘇氏用力過猛,只怕太子已經廢了。欺皇上病重,這話太狠了。”金拙言抖開折扇慢慢搖著。
“我就是很奇怪,江后這個后宮之主,不算不得勢,蘇妃怎么能把皇上病的很重這樣的事,瞞過江皇后的。”秦王看著金拙言,金拙言手里的折扇頓住,看向秦王,兩人對視了片刻,幾乎同時移開了目光。
金拙言站起來,指著那張方勝紙,“人交給我吧。”
“嗯,這幾個地方,我讓鳳哥兒去看看。”秦王將那張紙往金拙言推了推,金拙言拿了張紙,提筆將人名抄了一遍,折起收好,拱手告退出去了。
羅府后園一角的內書房里,閃參議整個人灰的仿佛一塊用了幾十年的舊抹布,軟塌在椅子里,一只手捂著臉。
對面坐著的姚參議同情的看著他,他也在那一張舞弊士子的名單里,被革了功名,永不許再考。
羅帥司坐在上首,低頭喝著杯茶,臉色并不怎么好看。
閃參議被牽進名單,后頭的備注里,寫的是他的名字。這樁舞弊案,他比閃參議知道的多得多,也驚恐的多得多……
“能囫圇脫出來,只是革了功名,已經是不幸中之萬幸了。”羅帥司放下茶杯,看著晦暗無比的閃參議,“今天菜市口……”
閃參議機靈靈打了個寒噤,今天菜市口的大辟行刑,他們這些革了功名,和沒牽進來的新科進士,以及那些落榜的士子,都被驅去觀看,那一地的人頭和血……
“明家上上下下三百余口……”姚參議喉嚨哽了下,后面的話,沒能說下去。
“太后發了話,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斬草不宜再除根,皇上才下了旨,三歲以下聽其自便。”羅帥司幾句話說的低而慢。
這份三歲以下聽其自便的口諭傳出來時,他看到金相氣的臉都青了,不滿三歲的孩子,明家一共有兩個,一個六七個月,一個剛剛兩周,如何自便呢?
“那兩個孩子?”姚參議看著羅尚書,欠身關切問道。
“聽說被人接走了,不宜多問。”羅尚書答了一句,看向已經坐直,努力想要振作起來的閃參議,“你有什么打算?”
“這會兒,京城不且多留,回家……”閃參議一臉苦笑,他被革了功名,回家怎么面對家人親戚,他還沒想好。“我想四處走走,飽覽天下風光……先四處走走吧。”
“那也好,先疏散疏散,別想太多,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也不見得是壞事。”羅尚書的安慰里透著濃濃的感慨。
這一場舞弊案,把原本已經有些穩定的朝堂,再次拽入混亂之中。
太子這太子之位,已經岌岌可危。
蘇貴妃那一對雙胞胎,皇上已經有了要封王的意思。
五皇子生母早喪,去年冬天,因五皇子病痛不斷,太后讓人把他抱到了姚賢妃宮里,聽說如今姚賢妃對五皇子愛如親生,太后也非常喜歡這位懂事無比的五皇子……
這一場滿門飄血的,是明尚書,誰知道下一個是誰呢?
立在朝堂中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下一個……
失了功名,從此斷仕途的,誰說一定是壞事呢?至少,一個平安是有了,身家性命無礙了。
羅尚書越想越感慨,“福禍二字,相依相輔,剛知道明尚書主考春闈的福,這會兒就是禍,這會兒的禍,過幾年再看,到底是福是禍,誰能說得清?想開些。”
“多謝指點,這一場,多謝東翁。”閃參議看起來振作些了,站起來,沖羅尚書長揖到底,“我明天一早就啟程,就不來跟兩位辭行了。”
“我去送送老閃。”姚參議看著羅尚書道。
羅尚書點了點頭,再看向閃參議,“記得常給老姚寫信,要是有什么事,只管開口。”
閃參議再長揖答應了,姚參議站起來,和閃參議一前一后,出了屋。
閃參議悄悄啟程,游歷天下去了,幾乎和他同時,永寧伯府里,李文杉帶著十來個小廝長隨,只背了幾個包袱,出城往江寧府去了。
他也是卷進舞弊案,革了功名的人。嚴夫人和秦先生商量了再商量,李文杉這會兒留在京城,不如去江寧府,一來避開這場余波未平的禍事,二來,他讀書入仕的路已經斷了,這會兒,該跟著他父親,習學歷練實務了。
趙大奶奶哭的差點暈死過去,李文杉啟程當天,就躺在床上病倒了,嚴夫人一邊命人延醫拿藥,一邊命二奶奶黃氏協助主持中饋,打理府務。
京城,至少表面上安靜下來了。
高郵縣衙,舅爺徐煥得了太婆的回信,他太婆極其贊同他留在高郵縣,跟他姐夫好好學學人情世故。
徐煥安心住下,李夏和李文嵐,就多了位舅舅先生,文章詩詞上,徐煥比郭勝強出不少,李文嵐很快就喜歡這位舅舅先生,遠勝過郭先生了。
京城的秦先生,和郭勝的書信往來,比舞弊案前,繁密了很多,郭勝囑咐過的柏家的消息,傳過來的非常及時。
柏家進了京城,聽說皇上很高興,當天就留柏景寧一起用了午膳……柏景寧的夫人汪氏,正在替長女柏悅挑選相看親事……
七月初,秦先生遞了信來,柏悅定給了蘇尚書大公子蘇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