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鬼后蔚殃
第二十三章鬼后蔚殃
煌壘來回踱步于閻羅殿內,若有所思。
“陛下,您不會真默許了那祥適的條件吧?”蔚秧撥弄著膝蓋上的靈貓道。
蔚秧,鬼界皇后,掌管鬼界十八殿。一百年前于幽王靈前獻出了自己的錮魂石,與煌壘結了連理,永世隸屬地鬼。
“夫人有何建議?”煌壘轉過身。
“本宮可是耗費了數百年才將那百萬仙兵的魂魄集齊,那汲魄別說是借來用一用,即便是送給咱們都是應當。”
“娘娘,可天帝同時也答應了其他兩個條件,一是只要玄鴛不觸天庭戒律就不會主動出兵,二是歸還靈生玉。”身旁的淮禹小聲道。
蔚秧不緊不慢,“那仙冥戒律第一條即是殺仙冥生靈者,必誅之。“
淮禹思索道,“所以娘娘的意思是……只要挑釁一魔徒殺個仙靈,仙冥即可發兵了?”
“啟嘯絕不會此時發兵”煌壘道。
蔚秧食指輕撫靈貓的頭,那靈貓的耳朵因為觸到了她長長的黑色指甲而顫動了下。她嘴角微微勾起,道:“玄鴛現在兵強馬壯,且神器未現,魔梓焰未死,那老狐貍自然不會輕舉妄動。”
“本王擔心的是將來,所以需要予以牽制。”煌壘止步道。
蔚秧皺了皺眉頭,“陛下為何如此在意仙冥玄鴛兩界的安危,他們魚死網破又與我地鬼何干?”
“夫人不知,亂世之中,無獨善其身者……”煌壘長嘆,摸了摸絡腮長須。
蔚秧將靈貓放走,起身道:“那修月之子的法力若真如陛下所言,單靠仙冥之力,怕是勝算不大。”
“在下聽聞元帥拿到了一把寶劍,名施辰劍,據說可以攻克靈生玉。”淮禹上步攙著蔚秧走下王座。
“呵呵,淮禹,你呢就是腦子簡單……不死之身有何可畏,殺不死活捉即可,關到天牢里折磨個千年萬年豈不更有趣?魔梓焰真正厲害的是可以吸取靈力,你看翰索灣千年結界的靈力都被他吸了走,只怕那上古神劍劍鞘都未來得及出,老狐貍的魂都被吸干了。”蔚秧道。
“娘娘,這也只是魔靈所述,并無實證。”淮禹彎著腰。
“即便這些都是空傳,他的法力也令人發指……”煌壘邊踱步邊道。他想起玄鴛大殿上魔梓焰對天山護法風馳電掣般的致命一擊,根本不是一個剛成年的魔靈所能有的。他在使用幻術時其實有意地避開了旁人,如若真的使出十成功力,那速度之快、靈力之強估計自己都不能全身而退。
煌壘原本借用汲魄,最主要的是想尋到玄鴛皇族的魂魄,這樣自己便有了牽制玄鴛的籌碼;不過說來也真奇了怪,這翰索灣戰爭中千萬死去的魔靈的魂魄幽亡珠都能探到,唯獨就是修月七人的魂魄沒了蹤影,其中還包括青凡上仙。其實自己也懷疑過修月他們根本沒有死,但又找不到他們故意假死的理由……
蔚秧接著道:“所以陛下,這魔梓焰必須要除,但賭注不能都壓在仙冥上,況且那祥適不接受咱們的條件,我看還是按我的計劃,請出肅鈺吧,您可不想歷史重演吧?”
煌壘沒有馬上答話,而是陷入了沉思;心想現如今能毫無懸念治得了魔梓焰的,估計也就是天王肅鈺了。
其實肅鈺本不是天山之王,緣由還得追溯到兩千年前。
當時的天山之王名媛姬,是一位顏冠天下的美人,海樹天尊之獨女,統領天山六萬年之久。其靈力深不可測,且以過人天資參透了天山皇族神器王杖的秘密,使得戰力一瞬間五界無人能敵,生性好強的她便給各界之王下了戰書。
打敗玄鴛、仙冥后,她便赴地鬼向煌壘宣戰。煌壘三日未應,媛姬惱羞成怒不惜將地鬼十八殿燒了一半,地鬼將領們多數戰死,一夜之間靈鬼四散,黃泉坍塌,精魂形骸全亂了章法。
正當煌壘踏出閻羅殿迎戰時,只見空中驟然出現一條青藍色巨龍騰于霧間,萬里晴空轉瞬間烏云密布、風雨交加。只見那巨龍輕游甩尾間翻攪起四海之云水,頓時天雷如雨瀉,剎那間擊倒山靈萬千!那殺紅了眼的媛姬,連帶威力震天的王杖一同被那洶洶之水卷了走,不知去向。隨即地鬼原本被劈得四分五裂的疆土迅速聚合,一切恢復平靜,這一切仿佛夢一般虛幻。
那是煌壘有生以來第一次領略到神族幻術之強大,同時也慶幸自己早在媛姬大戰天庭時,就在神界三青門前點燃了圣火。而事后,神壇前媛姬活生生被天神賜死,也印證了那萬萬年前的上古族群的存在并非傳說。
“當年天山已然立誓不再參與六界紛爭,肅鈺代替媛姬執掌天山也是天神之意,現如今要他除掉玄鴛的和皇子,兵出無名。”煌壘道。
“呵呵,臣妾可是聽聞當年天神給的期限是兩千前,而如今已超過最后時日四十年之久,也不怕因違背誓言而造天譴。”蔚秧碎步走到煌壘跟前,雙手挽著他的拂袖輕聲笑道:“除掉魔梓焰也是為了天下蒼生,不是都說他生性易怒且殺人不眨眼嘛,這樣的君王一旦坐擁兩件神器,那其他各界生靈就好比刀下豬樣,任其宰割了!”
“話雖這么說……但是……”煌壘躊躇。
“陛下,要不您這樣與肅鈺商量,天鬼兩界練手,事成之后靈生玉歸他,我們只要汲魄。”蔚秧道。
“夫人,他本就是神族,取那靈生玉何用?”煌壘道。
蔚秧瞇起眼睛,“呵呵,陛下有所不知,他可是比任何人都想要那靈生玉呢。”
煌壘一怔,“夫人從何得知?”
“那媛姬的魂魄不是完好地封存在圣壇之下么?史冊記載從古至今禍害世間的惡靈只要觸怒天神,無一例外地都被丟進了虛名淵,陛下想想,為什么唯獨那媛姬能夠幸免?”
“夫人的意思是……肅鈺出面求情了?”煌壘問道。
“可不是嘛……當年肅鈺明明就可以把那妖孽像螞蟻一樣的捏死,但是為何還是讓她殺上了三青門?明明罪大惡極應受魂碎魄裂之刑,天神為何突然間網開一面?而事后肅鈺本可以回三青神海逍遙一生,為何要屈尊為她守這凡世間的國度?”
“這可能有別的原因……”煌壘道。
“如若陛下以為上面都是臣妾女子之心的猜測,那么玄鴛殿上那個軍師葉鳶又是怎么回事?臣妾從未聽聞天山新任護法葉刺還有什么孿生姐妹;即便是真有,淮禹也看到了,她手上戴著跟衛曦一模一樣的赤旋鏈,加上他身旁葉刺手上的,呵呵,真有趣!這世上怎么會有三條赤旋鏈?”
“可能肅鈺有什么別的計劃。”煌壘道。
“他的計劃就是要奪得靈生玉!臣妾敢賭,陛下要是把靈生玉送到他手上,救活了他的心上人,他肯定對陛下感恩戴德。”
“但夫人忘了,即便我們跟天山聯合出戰分了神器,那祥適不給心經,去了汲魄又有何用?”
“咱有百萬仙兵性命在手,害怕他不給?呵呵呵如若不給我就用幽亡珠把他三個寶貝兒子的魂魄招回來喂我的點點兒,那可是上好的食物啊!說不定吃了就可以化成人形了……”蔚秧魅笑道。
“你的貓可是比地鬼的安危還要重要……”煌壘無奈。
“陛下,娘娘說的也在理。當年祥適遲遲不立太子,三皇子發兵玄鴛興許就是為了篡位而爭奪汲魄,或許那時汲魄心經就已經泄露了。咱們可先奪汲魄,再將三皇子的魂魄召回來嚴刑拷問!若問出了心經,自然用不著求天帝了;若是問不出,我們也多了一個牽制仙冥的籌碼。”淮禹道。
蔚秧滿意地笑道:“呵呵,你小子腦袋可算開光了。”
淮禹咧嘴笑道,“待在娘娘身邊那么久,哪還能不長進。”
蔚秧輕輕扯了扯煌壘的衣袖,“陛下您就答應臣妾吧!這么做咱么就坐擁汲魄和幽亡珠,陰陽兩重生靈的魂魄都歸咱們管,到時候別說祥適,恐怕連肅鈺都不能妄動咱們。”
“不可,出兵殺了魔梓焰,又搶奪汲魄,會永遠失去仙冥、玄鴛這兩位盟友。”煌壘道。
蔚秧笑容僵住了,厲聲道,“陛下!您還不明白嗎,這天底下,不是基于利益建立起來的交情都不可靠。當年各界帝王均與您稱兄道弟,而事實呢?事實是媛姬把我帝國燒得千瘡百孔,修月盜取神器想雄霸稱王,您還被蒙在鼓里;而那天帝祥適連汲魄都肯借給咱們一年,這些盟友不要也罷!”
“夫人……這都是事出有因,沒有那么簡單。媛姬當年也只是想單方對決,是我……”蔚秧不等煌壘說完,瞬間一把黑煙將淮禹吸了來,長而鋒利的指甲頂著淮禹的喉嚨道:“那幫帝王沒有一個有真情!就像他!”說著猙獰地盯著此時驚恐萬分的淮禹,“陛下認為他對咱們鞠躬盡瘁是源自愛戴?源自崇拜?源自交情?錯了!是因為只要現在我想,他已經灰飛煙滅了!”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淮禹央求道。
蔚秧一把把淮禹甩開幾丈遠,繼續道:“這個世道,只有真正的強者才有盟友,而這些盟友的絕對忠貞,并非源自友善,而是源自懼怕!”
煌壘一怔,看著此時眼前的蔚秧,只見她臉色微青,嘴唇發紫,黑色的眼眶里布滿了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