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僧人
第七十四章僧人
第七十四章
苗不想同志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成為了一只籠中鳥。
而且是在北京的籠中鳥。
當她推開窗戶,透過有些干枯的一叢叢樹,看到一座高高的白塔——那是藏傳佛教的塔,在杭市是沒有的。南市也沒有。
她問南裕光,這是在哪兒呢?
南裕光回答,北京。
她有些驚訝,但是卻沒有大喊大叫的發瘋。她坐在鋪了厚厚的毛氈的榻上,手安穩地放在膝蓋前端,秋冬的陽光不刺眼,也不溫暖,可透過小小的窗棱打在了她的臉上,有一層細密的金光,她臉上的絨毛仿佛都能看見。
“是這樣啊。。。”她看著穿著紅色披單的南裕光,她即使再不懂這個——也知道這是,出家人的打扮。
她想,怪不得他的頭發這樣短。。。
南裕光認為自己不懂她,其實,苗不想認為,她也不懂他。
她和他說話其實不太多,她自己也不是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她有很多想法,很多有趣的、無趣的意識,從她女詩人一樣的腦袋里閃現了,看見了,又喜歡藏起來。
南裕光呢?在學校的時候,被稱為“酷哥”,那時候“酷”還是一個很酷的詞兒。因為他真是,很惜字如金的。
甚至她一度以為他是不是表達能力有問題呢,比如結巴或是大舌頭什么的。但是最終證明,人家只是不喜歡說話而已。
苗不想對著喜歡的男孩子,倒還算是活潑可人,濃濃的嬌氣,卻不驕橫,是很惹人喜愛的。可是對著南裕光,她覺得有一種有勁沒地方用的感覺,畢竟對著這樣一個冷冰冰的“酷哥兒”——別人這樣說的,撒嬌會特別的奇怪。
如果說和鄭陽他們是因為處的好而糾纏,現在話說叫“由愛而性”,那和他,就大約是恰恰反過來了吧。
反正她第一次對他用那樣親密、多情的語氣說話,就是喊疼。她掙著,幾乎把他絞死的扭動著,小手在他的胸前使勁地想要推開。“南裕光!”她叫著,有點尖銳,依然是非常小的聲音,喊疼,喊他的名字,一種陌生而熱情的語氣。
經歷過那樣的痛苦和迷戀一般的撕裂,沖撞,初經情事的年輕男女,好像沒有什么話是不能說的了…
她開始和他日漸親密,放學后總是在他的房間里擁吻,他喜歡把她抵在柜子上,喜歡她和小貓一樣的叫聲。也喜歡,她叫他的名字,她的小脾氣,她古古怪怪的要求。
她幾乎和他是無話不談——那時候鄭陽在國防大第二年了,她前一年好不容易獨立自主的生活又這時回歸了纏人的嬌氣,“南裕光,怎么辦?”“南裕光今天吃什么喏。。。”“穿這樣裙子是不是好看呢?”
白天他像是一個冷漠卻稱職的管家,而她是頤指氣使什么也不懂的大小姐。在一個個私會的晚上,大小姐成了一只任他逗弄的小兔子。
可現在!她坐在離他一臂的地方,他安靜地一如往昔,這讓苗不想覺得,又回到那段二人無話可說的時候了。
她站起身,搖著他的袖子,撒嬌的孩童,婦人極美的眼神,“南裕光,對不起。”她說。
她覺得對不起他——她愛的是南馳,而南馳,是他的父親。
他冷然的眼眸在聽到這句話后淡淡地看過來,平靜無波。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他吧…
她的第一次,是給了他的。
不管她愛的是誰,他真真切切地擁有了她。
他穿過她不曾示人的禁地,她安慰了他的孤獨,包容著他的任意妄為。
而他,又曾經那樣對她…在南馳的房間里,宛如嗑藥了的年輕男孩們,一次,又一次的強了她。是這樣啊…他也是其中的一個。萬蘭州…他…劉亭飛…王寰…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只覺得不這樣,她會走。
她總是想要走,她的心已經隨著南馳走了…
可你看,五年過去了,她又是那樣的鮮活,可人,嫩嫩的撒嬌,又扯上了那樣多的部隊。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南裕光。”她掛在他的身上,淚眼汪汪地叫他。“你可以把我關在這里…但你讓我跟他們報個平安吧…我舅明天要給我打電話…”
他籠了她,寬闊的胸膛上趴著這樣一只軟白的蝴蝶兒,盈盈顫抖的翅膀,仿佛隨時要飛去。可這是冬天,北京的冬天是沒有蝴蝶的。
“讓他們知道了,你就不會在這里了。”
她嗚嗚的哭。南裕光任著她哭,只抬了她的臉去吻。他暗紅色的披衣有些舊了——可若有人見到便知道,那是南色桑吉的賜予物,這位神秘的活佛往生后,留下的不多的,生前使用的東西。
“南裕光……”她張口咬上了他的脖子,狠狠一吸。她賭氣似的,吸出一塊紅斑來還不夠,張口又咬。
他輕輕嘶了一聲,抱著她坐了,任著她搗蛋。
她咬夠了——南裕光的脖子上露出的地方都是一片一片的紅,偏他穿著袒右的僧衣,淡漠的眉痕微皺,投下一道并無責備的艷影。
“你怎么又不說話了。”她惱恨地把頭埋進他的頸肩,手攥成小拳頭往他英挺的胸膛上捶著。
“嗯。說話。”他顛了她一下,她緊緊抱住了他。
說了還是跟沒說一樣。
苗不想是硬的也來了軟的也來了,可似乎南裕光真是——水潑不進。她干脆無賴極了,“你不答應我,我就弄你一脖子吻痕。。。讓你出不去。。。”
南裕光少見的笑了。
“你弄吧,”他說。“你是我的多吉帕姆,你想怎么樣都可以。”
“多什么?”
“多吉帕姆,也就是金剛亥母。勝樂金剛的明妃。”
苗不想同志對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不太懂,可她亂七八糟的小姿勢儲備是相當豐富的,她指著靠墻那一溜佛像里一尊鎏金的雙身持菩薩,“那個。。。明妃?”
“嗯。”南裕光似乎對她這樣“外行”的無禮行為毫不在意的樣子。他抱著她站起來,她的腿還環在他的腰上。“像這樣。”
這下子,她的臉紅到了詭異的程度。“你不是。。不是出家了么。。。”怎得還這樣,對她。
南裕光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放下了她。
苗不想同志卻和想起來似的,說,“哎哎,也不是,好像十世班禪也結婚的,還娶的是董其武的外孫女吧好像。。。”
南裕光“嗯”地答了一聲,“活佛是活佛,這是他經轉世認證的身份,是上一世留在人間的延續,他可以選擇出家,也可以做居士。”他少見的,說了這樣一大段話。“可是十世班禪結婚后,就再也沒有穿過僧衣了。”
南裕光的聲音,帶有一種奇異的癢。他的語速平和,如果不是顱內涌出的酥麻,竟很難體會這種包容著冷峭、剛直的聲音是多么動人。
而他好像是為了證明他的話一樣,他笑了笑,一件一件地脫掉了身上的僧衣。。。直到他干凈得不能再干凈了,就這樣赤條條地面對著她。
她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因她目光所及處,是他的胸膛。迷人硬朗的鎖骨,常年保持地標準肌肉…
她刷的閉上了眼睛。
“你不讓我走,我自己不會跑么!”她嘟著氣說。
南裕光定定地看著她,“你可以試一試。如果你能跑得出去的話。”
嬌氣包氣呼呼地去推門,卻發現這門是從外面鎖上的。
她透過門縫,看到一個很老式的銅鎖——她在一個民俗文物展里看過類似的,卻不想現在還有人在用這個。
“南裕光,你這算什么嘛!”
“閉關。”
“閉。。。”苗不想同志深吸一口氣,“我是不是得問你什么時候打通任督二脈成為絕世高手?”
“我不會。”他說,“念咒,摩頂加持倒是會。”
“你什么時候對這個感興趣了啊。。。”她無奈地在房間里踱步,“你不是不信這個的。”
南裕光溫和地看著她,“很多東西我也不信。到現在也不見得相信。只是,他們選擇了我而已。”
“好好好,停停停。”苗不想同志可是忠實的無神論者——你看苗苗,多虔誠的女人,簡直把青海當成第二故鄉了,可不是照樣沒哪個菩薩保佑的,那么年紀輕輕就走了。她后來就神煩有人提這個,何況這是南裕光?
他笑了笑,脖子上她吻出的紅斑像盛開的罌粟花。毒艷艷的。
看得她又開始咬唇。
“外頭人知道你屋里有個女的怎么辦。”她說,“會不會對你不好?”
“不知道。”
“……”她有些絕望,“南裕光,我真的要給我舅舅報個平安。。。我不能讓他著急。。。”
她倒是聰明地一個字也不提同樣焦急的嫡系部隊。
南裕光堵住了她的唇。用最簡單的方式。
他把她放平在毛氈上,橫陳的玉體鮮嫩得好像北京最好的水蜜桃。
他抵著她。
深深的。
有力的。
要了她。
自此以后,我持悲喜為戒。毋妄言不愛你,毋妄言不念你,修十二世輪回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