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是雞是鷹
第四十二章是雞是鷹
聽說要跟著江逸臣學武,姬嬰整個人都崩潰了。又沒法拒絕,誰讓她曾經夸獎江逸臣武藝好了?誰讓人家是她的救命恩人的?她垂頭喪氣地出了門。
在自家門口,姬嬰又遇見了游牧野。
今天,游牧野臉色較以往難看了不少,嘴唇泛白,臉頰卻有不正常的紅暈,因為他的胸口在昨天夜里被殺手劃傷,流了很多血。但游牧野還是沒心沒肺地笑著,提著一兜藥草望著姬嬰。
此時,姬嬰心里有一瞬的鈍痛。她是個聰明人,經過了昨天的事,對游牧野有了一點芥蒂。游牧野一定知道昨天晚上會有人對他們不利,但他沒有直言。雖然姬嬰明白,游牧野有苦衷。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他的家族。可她說服不了自己。他們現在不是一路人。
姬嬰走上前去,客套道:“聽說牧野兄昨晚受了傷,現在可還好?”
“還好。”游牧野遞上藥草,“這是給你的。昨天受驚不小,給你定神補氣的。”
姬嬰身體頓了一下,雙手接過來:“謝謝。”
游牧野慘然一笑:“最近幾天,我就不過來了,你小心點。”
“好。”
這一抹紅色,實在讓人開心不起來。望著游牧野孤單的背影,姬嬰悵然若失。要是能像初見的時候那么無拘無束該多好啊。可惜,回不去了。
姬嬰心事重重地來到公主府,卻被公主府此時的陣仗嚇了一跳:原來擺放珍貴花草的地方被開辟出來,此時的院子里,木樁、箭靶、手靶、沙袋、木桶、白欄桿、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真是應有盡有。姬嬰暗想:我還是再昏死過去吧!
江逸臣的教官生涯開始了。鑒于姬嬰自小體弱,沒有一點習武基礎,江逸臣為姬嬰量身定做了一套方案:先練臂力,再學騎射,最后學擒拿。
說得容易,但做起來……
江逸臣將姬嬰放在兩根木樁上,讓她以扎馬步的姿勢站好,雙臂向前探出,與肩膀持平,雙手握拳,拳心向下。木樁之間放上一鼎香爐。江逸臣說,香爐里焚的是極品沉香,香味沉郁而不濃烈,是御用的香料。等香爐里的香料全部焚完,姬嬰就可以下來了。
江逸臣說,焚香習武是皇子們都沒有的待遇,他們練武時,最多屁股下方會放一個火盆或者幾個鋼釘。鑒于姬嬰是女孩子,他也不好太過苛刻。
末了,江逸臣向姬嬰強調:不用感謝我,就這么仗義!
感謝?謝你個鬼啊!姬嬰想死的心都有了。剛擺好姿勢,姬嬰就撐不住了,她看著高懸的日頭,哀嚎:“小懷王殿下,我不行的,我撐不住!”
花架下坐在藤椅上泡功夫茶的江逸臣慢條斯理地說:“我三歲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待遇。我告訴你啊,我小的時候體弱多病,父王無論寒冬還是酷暑,每天都讓我拼命習武,我的身體很快就好起來了。你就安安心心地跟我練武吧——哎,手抬高點,別偷懶!蹲下,蹲下,上身挺直!”
姬嬰乖乖照做。
可江逸臣并不滿意。他繞著姬嬰轉了兩圈,拿來兩個空木桶,分別吊在姬嬰的兩個手腕上,還特意強調,如果姬嬰偷懶,他就要在木桶里裝水。
第一爐香料在姬嬰蹲的腿抽筋的時候燒完了。江逸臣扶著姬嬰跳下木樁,讓她喝了兩杯茶,歇了一會,然后沿著公主府跑三圈。
姬嬰連跑帶走地執行完任務,氣喘吁吁地攤在江逸臣面前的時候,江逸臣魔鬼一般的聲音再次響起:繼續扎馬步。
第二輪的馬步蹲得更酸爽。江逸臣在姬嬰頭上放了一個小碗,避免她身體晃動。在她腰后墜上了一個秤砣,增加身體重量。
姬嬰流著眼淚大喊:“江逸臣,你能不能有點人性!我站不住了!”
江逸臣用戒條抽打姬嬰的后背,命令:“不許說話!”
姬嬰被打的后背生疼,汗透過身體的每一寸肌膚翻滾著,今天早上敷好的抹黑膚色的藥水被汗水沖洗的縱橫交錯,慘不忍睹。她抗議:“你這么狠毒,還不讓人說話!”
“你現在只是練基本功,我三四歲的時候才練這個呢。還有啊,嚴師出高徒,你懂不懂。有我做你習武先生,你得深表榮幸!”
第二爐香料在姬嬰蹲的要昏過去的時候終于燒完。江逸臣提著姬嬰下來,給她準備了一盆溫水,讓她洗臉。姬嬰將臉全部泡在水盆里,悶了半天,還是覺得不痛快,問:“有沒有涼水?井水最好!”
江逸臣躲在花架下閉目養神:“出了汗必須用溫水洗,否則起熱疹不說,還會生病。唉,看來你真是安逸慣了,這點常識都不懂。”
姬嬰極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把面前的一盆臟水潑在江逸臣身上。
江逸臣毫不在意姬嬰憤怒的眼神。他抬頭看看天色,伸了伸懶腰,說:“晌午了,該吃飯了。今天廚房里準備了紅燒魚、清燉雞、蒜香排骨,還有很多素菜。姬嬰,要不要一起?”
姬嬰聽見“吃飯”二字,肚子咕咕直響,底氣一下子就泄了,她眼冒金光:“要,我要吃!”說完,她嗖地竄進屋里。
江逸臣搖頭失笑。他示意下人們傳膳,自己卻站在廊下。這時,冬九走了過來。江逸臣遞給他一封信。
“把這封信交到父王手上。你親自去吧,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江逸臣說。
冬九查看了一下信封密封情況,問:“這是問王爺關于那個銘牌來歷的吧?你怎么就能確定,王爺知道那銘牌的來歷?”
江逸臣答:“銘牌的樣式是先朝宮廷密衛令牌的樣式。父王曾經跟著先皇和陛下這么多年,如果他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恐怕就沒人知道了。”
“你這個教官當得可真稱職,每個方面都給徒弟想到了。”冬九調侃。
江逸臣奇怪:“小九啊,自從進了京城,你的話怎么多了起來?”
冬九撇了下嘴,帶著書信走了。
飯桌上,姬嬰撒開肚子狂吃。最近這兩天,她體力消耗都很大,吃東西成了她現在最想做的事。從小到大,病病歪歪,她總是沒胃口,今天,她險些補上了曾經所有少吃的飯量。
江逸臣扇著一把扇子瞧著,趁機揶揄道:“對嘛,多吃點,一會兒還得接著練呢。”
姬嬰丟過去一記眼刀,接著大快朵頤。
一桌子的美食被姬嬰吃的七七八八。姬嬰頗有成就感,滿足地靠在椅子上,打著嗝喊了聲:“好飽!”
江逸臣撫扇大笑。
下午的訓練更加瘋狂。江逸臣手持一個手靶,讓姬嬰用盡全力鞭腿橫踢。姬嬰學著江逸臣的樣子向手靶上踢,沒想到沒有控制好力度,反將自己彈了回來,摔在地上。
江逸臣嘲笑道:“哈哈,姬嬰,我就沒見過誰,能在踢靶的時候把自己摔回去的。你是古今第一人!”
姬嬰沒好氣地站起來,揉揉摔痛的屁股,接著鞭腿踢靶。
江逸臣單手持靶,涼涼地諷刺:“你用點力好不好?明明叫‘鷹’,偏偏本事隨了姓,成了一只笨‘雞’。你是指望著一直躲在別人的羽翼之下嗎?”
一句話戳中了姬嬰的痛處。姬嬰大喊一聲,高高抬起右腿,朝手靶上踢去。不料江逸臣后退一步,讓姬嬰撲了個空,面朝下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惹得沙土撲了她一臉。江逸臣在旁邊肆無忌憚地大笑。
姬嬰惱羞成怒,爬起來就要往江逸臣臉上揮拳。江逸臣單手接住姬嬰軟綿綿的拳頭,側身一扭,將姬嬰擒住,按在地上。
“江逸臣,你欺負人!”姬嬰惡狠狠地大喊。
江逸臣一手持靶,一手扭著姬嬰的胳膊,一條腿夾住姬嬰的腿,笑道:“連靶在哪兒都看不清,還談什么打靶?姬嬰,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
“你放開我!”
江逸臣似乎很聽話,放開了姬嬰。姬嬰怒氣未消,也不管什么招式,朝江逸臣身上胡亂揮拳、踢腿。江逸臣才不在乎這么沒力度的攻擊,只簡單兩招,就壓制的姬嬰動彈不得。姬嬰沒辦法,張口就咬江逸臣拽著自己脖領子的手。江逸臣肘部用力,耍著姬嬰在他腋下轉了一圈,順勢將她擒在懷里,手臂夾著姬嬰的手臂,卡在姬嬰胸前。
兩個人意識到男女有別的時候已經晚了。江逸臣的手臂所及,一片溫和酥軟,立時想起昨天背姬嬰回來時微妙的感覺。江逸臣低頭看姬嬰,姬嬰也在看著他。這個姿勢,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江逸臣趕緊松開手,尷尬地咳了一聲。姬嬰紅了臉,往江逸臣腳上用力一跺,轉身就跑。身后江逸臣的哀嚎震天響。
當晚,姬嬰從公主府回家,渾身酸痛,幾近抽筋,好像丟了半條命。妙裁心疼,忙叫下人們備好溫水泡藥澡,然后給姬嬰敷藥按摩。妙裁的按摩剛剛開始,姬嬰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哎,明天還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