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緋聞錄

第貳貳肆章 驚聞事

第貳貳肆章驚聞事

第貳貳肆章驚聞事

舜鈺聽得太子府門“吱噶”一聲,在身后緊闔,吁了口氣,瞇起眼兒,任陽光輕柔灑拂與頰腮。

嘴角愈發翹起,笑容再也遮掩不住,雖被陳公公及侍衛連推帶搡攆出太子府,卻絲毫不影響好心情。

太子想拿一千兩銀子砸死她,他不知世間有銀票這種玩意麼?!

舜鈺把銀票舉高,任陽光將薄薄黃箋染成緋色,那頭墨黑字跡透著明亮,曲指在壹仟兩字處打個彈響,再折起小心揣于懷。

她去了趟市集,買了幾斤肉,兩只雞,巧著有捕魚的船剛回,船家把繩子拴了船,眾飯館酒肆的管家一擁而,舜鈺也去湊了個熱鬧,買了一大尾魚,果然新鮮,那肥身連尾一扭擺,濺了她半臉水。又去買了束長芹菜、口蘑些蔬菜,這才雇了輛馬車,朝椿樹胡同的宅院趕。

“地主老財回來嘍!”舜鈺把手提之物交給婆子,見眾人皆在,遂望著田榮笑瞇瞇地:“田叔今不用在國子監當值麼!也罷,同我們一道吃頓好的。”

遂將銀票取出在他們眼前晃,得意洋洋的很。

一眾怔怔望著銀票沉默,再看舜鈺斑駁裂口的手指,發青的眼眶,可想這千兩銀子,其實來得并不容易。

田榮”撲通“一聲雙膝跪下,梅遜秦興等也喪臉跟著。

”這是為何?“舜鈺原還莫名的笑,忽兒想到甚么,頓時臉色蒼白,直盯著田榮,只覺心突突的往撞,連聲也顫了:”踏馬飛燕在哪里?“

”怪我大意輕敵,被他人強取豪奪了去,是殺是剮皆任主子罰處。“田榮痛悔,扇了自個幾耳光,忒用力,面頰瞬間紫脹起來。

捱過初時的驚慌,舜鈺深吸口氣,攥著拳頭道:”你們起來,此事非同小可,關乎你們與我的性命,田叔若沒忘記,詳盡的說給我聽。“

田榮應諾,那晚的畫面整日夜把他折磨,怕是此生都要永刻在腦海里,怎會忘記呢!

他咬著牙一五一十的詳述,梅遜在邊適實插話補充,再把信箋呈遞給舜鈺。

舜鈺接過,撕開條口子,折疊的很仔細,拆開來,字跡雅致工整,豐潤柔和,很好看的館閣體,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是沈二爺的字。

看完提過燈火燒個干凈,沉吟半晌,命秦興去備馬車,這才盯著田榮的面頰,抿著唇慢慢道:“何苦對自已這般狠,以后再莫這樣了。此事怪不得你,沈二爺心思詭譎,本難有人斗的過。”

扭身朝門外去,又頓了頓,回頭淡笑:“把那只雞清燉了,在太子府整日濃油赤醬,吃的直起膩。”

田叔鼻酸楚,啞著嗓”誒“了聲,看著舜鈺削薄的肩膀微動,頭也不回的走了。

舜鈺下了馬車,直朝吏部而去,倒有幾個侍衛在門口嘀咕閑語,她瞧了瞧皆不認識,暗忖平日里總被沈桓歪纏,需得他了,倒不見半個鬼影子,只得前問,要見帶刀指揮使沈桓,那幾人打量他一會,便問:“你尋他作甚?”

舜鈺想想道:“前些日他說送我柿餅子,一直未收到,特來討要。”

那幾人便笑,其一人道:“立冬都過哪里還有甚么柿餅子,他戲弄你的,自去罷。”

便又只顧說話,不瞅睬她。舜鈺咬了咬嘴唇,耐著性子又問:“沈大人可在內里麼?我也要尋他。”

眾人聽得她說,這才驚的轉過臉來,把她下打量,有人道:“沈大人豈是你想見能見的?可有拜帖沒?”

舜鈺讓自已鎮靜,平著聲說:”我是大理寺歷事的監生,前被調借至太子府,現事已做完,特此前來吏部報備。“

”是這么把自已當回事!雞毛蒜皮的事兒也要尋沈大人,你當沈大人閑得?先一邊掂掂自個幾斤幾兩去。“

聽得此話,眾人嘻嘻哈哈的笑,又說了些難聽的話兒,把舜鈺羞惱得滿臉通紅。

恰里頭慢悠悠走出一人,笑著問在說甚么歡樂事。

舜鈺聽得聲熟捻,抬眼瞧去,竟是沈二爺身邊幕僚徐涇,不由百感交集,顧不得許多,一把攥緊他胳膊。

徐涇唬了一跳,瞪眼看清來人,低聲認真道:”唉喲喂我當是誰?趕緊把手松開,拉拉扯扯不像話,這里奸細多,傳二爺耳里,我吃不了兜著走。“語落即滿臉花開,嘿嘿地笑不住。

”我要見沈大人,他們不讓見!“舜鈺懶理他戲謔,攥著不放。

瞅著舜鈺委屈巴巴的模樣,徐涇把她帶至門邊粉墻處,微笑道:“二爺現真不能見你,徐閣老及其它內閣輔臣皆在里頭議事,不曉得何時結束。”

轉而又問她事可緊急,或許他可間或同二爺提幾句。

”你不知曉麼?“舜鈺抬眼問徐涇,有些不相信,卻看他滿臉茫然不似做假,遂默了默才說:”那我先回大理寺去,等沈大人空閑后,煩你給我派個信,我再來尋他是。“

徐涇頜首答應下來,舜鈺又同他簡單聊幾句,方告辭離開。

舜鈺朝大理寺方向慢慢地走,心底沉甸甸說不出的滋味。

她不愿多想沈二爺所做何為,愈想愈亂,反易讓自已崩潰。

她寧愿彼此當著面,把話來拆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空氣微寒,青石板徑泛起森冷的蒼白,遠處高高樹冠光禿禿的,枝椏間架著被舍棄的鳥巢。

蒼涼間又含一股肅殺之氣。

舜鈺忽然有些預感,這個冬季只怕是不會太平了。

遠遠搖晃著過來二三抬官轎,舜鈺低垂著頭,用手掩住半邊面龐,那里有秦硯昭的轎子。

卻見那轎簾并不曾掀開,這樣擦肩而去,她又覺得自已多此一舉,好似多惦念那前世的情份。

一陣風把轎簾掀起又闔,馮舜鈺低眉垂目的躅躅獨行,秦硯昭已然看進眼里。

瞧著她從太子府里平安歸來,這顆懸掛多時的心,終算歸了原位。

他欲命轎夫停下轎子,卻又把到唇邊的話咽了回去,此時還有件事要去辦妥,李鳳至借著落胎骨弱,回娘家去休養已數日,他今日必須去把她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