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嬌

第54章 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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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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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直心中已有準備,可此時她依舊四肢冰冷,心臟“砰砰”直跳——

這是傳說中的人間煉獄,一旦進了這里,那勢必是九死一生。

這里空間十分昏暗,兩邊的油燈閃著微弱的光。大概是因為常年不見天日,連空氣都是渾濁的。

四周飄散著一股腥臭的氣味,仿佛這是一個亂葬崗一般,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胃里莫名升騰起一股翻江倒海的酸味,直直地沖撞喉嚨,陸晚深深呼吸一口氣,試圖將這股異樣壓制住,不料呼入鼻腔的卻是空氣中那揮散不去的腐爛味道。讓她忍不住干嘔了幾下。

兩旁是低矮的囚房,玄鐵打造的鐵欄桿閃著寒冷的光芒。

囚室鬧哄哄地關押著犯人,那些人或面色蒼白如死尸,或眼露兇光狠狠地盯著門外。

一路走來,監房關押的人越來越少,里面的氣氛越來越陰森昏暗。

直到盡頭,出現一道銅門。

門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拇指粗五六寸長的鐵釘,鐵釘鋒利尖銳,門被一條手腕粗細鐵鏈子鎖住,那把銅鎖更是約有海碗大。

陸晚剛想伸手拿過鎖鏈細看,蕭令一把便擒住了她手腕,喝道:“不要亂動,這上面有毒。”

“有毒?1

蕭令低聲道:“過了這道門就是內監,關押的都是朝廷重犯,是重點防守的地方。”

玄衣漢子打開了銅門,對蕭令躬赦里我不能進去了,請殿下自己進去吧。”

蕭令朝他點點頭:“好。”

內監比外監要講究得多,建成普通人家的四合院形,東西南三面是級別稍微低一點的監房,用來關押犯人的親眷——這種級別的犯人,一般都是朝廷要員,一關押便是連帶親眷甚至族人一起,而朝廷為了顯示仁政,便將牢房按照普通人家的院子造型,讓這些犯人能夠與家人享受到團聚。

當然,真正進入這種監房的臣子,只怕也感受不到那點幸福了。

院子里設有銅制宮燈,即是是晚上,也依稀可見院中的一切。

陸晚跟在簫令身后,來到一座比較狹小的監房,門口的小路干干凈凈,顯示著這里的主人喜歡井井有條。

門口駐守著兩個全副武裝的修羅衛,一雙眼睛一動不動地牢牢的盯著眼前的一切。

見到蕭令,他們伸手攔住:“有令牌嗎?”

蕭令從袖子里掏出一枚玉牌遞了過去。那修羅衛仔細地瞧了瞧,躬身行禮道:“既然是有謝統領的令牌,那在下當然要放行了。只是……”侍衛為難的抬起頭來,看著蕭令。

蕭令道:“怎么了?”

那兩個侍衛斟酌道:“圣上有令,不管任何人進去,須得驗明正身。”

這是律例,誰也不能違反,內監關押的都是有品級的官員,這些人在朝中的關系盤根錯雜,牽一發而動全身。為的是防止有人捎帶武器進去,或讓犯人自殺,或者將犯人殺死。

“哦?”蕭令站定。

那兩個侍衛卻毫不驚慌,依舊躬身抱拳,等待著他的首肯。

僵持了半刻鐘,蕭令微咳一聲,冷道:“本王的身你們也要搜嗎?”

那侍衛抱拳的雙手微微顫了一下,身子卻巍然不動,聲音依然沉穩道:“殿下恕罪。”

陸晚眼中閃過一絲尷尬,若說搜蕭令的身,倒也不是事兒,只是自己是女兒身,怎么能讓人搜身?她不禁偷偷瞄了一眼蕭令。

蕭令沉聲道:“你們叫什么名字?”

那兩個侍衛毫無畏懼,不卑不亢道:“屬下唐玉山、屬下郭明起1

他點頭,似是甚為欣賞這二人的盡職,伸出雙手道:“你們要搜本王的身,無話可說,但是本王身后這位,卻不能。”

“這……”那二人面面相覷,“殿下,我們也是奉旨辦事。”

“過來。”蕭令向二人招手。

那侍衛雖狐疑不決,卻仍是順從地躬身貼耳過去。

蕭令朝陸晚狡猾地一笑,附在那侍衛耳朵旁低低的說了一句什么。

那侍衛眼中露出一抹驚訝之色,看了看陸晚,接著又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連連點頭。

然后那侍衛對著蕭令抱拳說了一句:“多有得罪1蕭令一臉溫和,展開雙袖任那侍衛搜身。

陸晚在一旁目瞪口呆,不知他對侍衛說了什么,一句話便讓自己蒙混過關,可又不方便直接問他,只得干瞪眼。

那侍衛搜查完畢,方拿出鑰匙將門打開。

陸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既期盼今天在這里能看到父親,又萬分的希望,父親永遠不要出現在這里——

因為,那代表著,父親沒有出去的希望了。

門被緩緩打開,侍衛點亮火折子,照亮了一室黑暗。房間內略有一些簡陋的擺設:一張書桌、桌上竟然放著文房四寶,桌旁設著一張簡陋的床。

床上躺著的人沒有半分要迎接來人的意思。

蕭令負手站在中央,掃視一番后,似笑非笑道:“陸大人可真是一身傲骨,連本王的情面都不給。”

“爹!1陸晚哽咽叫了一聲,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聽到她的哭泣,床上那人掀開棉被,緩緩地坐起來,看向跪在床前的陸晚。

陸晚上次見到父親,還是一年前。她記得,那時候父親衣裳嚴整精神煥發,看著她的時候眼神慈愛溫和。

可此時,眼前這人像是一年之間蒼老了十幾歲,頭發花白,眼神呆滯,看著她的時候,眸子空洞無神。

她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哭得抽噎不止。

她很想問父親,漕糧之案是怎么回事?白玉綾是怎么回事?

她很想問父親,在獄中有沒有受委屈?修羅衛有沒有拿那些狠毒的手段對付他?

這些日日夜夜不停撕扯著她的問題,一直以為面對父親就能問個水落石出,可真到了這一刻,她除了流淚什么都不能。

陸揚呆滯了半晌,直到陸晚握住他的手,抽泣著喚道:“爹——”

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眨了眨眼,臉上表情慢慢有了一絲愛憐。

他緩緩地伸出右手,試圖摸摸女兒的頭。可隨著他逐漸回神,那只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久經官場的本能讓他腦子瞬間清醒過來,他的精神雖然不復當初,但腦子依舊敏銳——他留意到站在屋子中央的年輕男人,是晉王殿下。

只一瞬間,他便恢復了那呆滯的神情,道:“莫要哭了,回去吧。”

(: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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