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聞聲也不說什么話了,覺得方默說的話有幾分道理,點了點頭,“那只能等你大姐回來我再跟她說。”她說道,這才想起方默剛才說的陸策陽還在門外頭,隨即道。“策陽在外頭呢?”
方默點頭,“在外面呢。”她不以為然。
方母擦了擦手就出去了,剛才和方默說話說得帶勁她都快忘了陸策陽還在外面。
“策陽,你人來了就行了怎么又買吃的來,這得多貴啊……”方母說著笑了笑。“晚上就就這兒吃飯吧,剛好方默她奶奶一會兒也過來。”
方默奶奶過來吃飯是一早就定好的,怪不得方父沒在呢,原來是去接奶奶去了。
方默的奶奶一直在大叔家里住,大叔方永輝在云川市里買了房子,所以家里想著老人家過去跟他生活條件好一點。
陸父中午吃完飯就坐車去接老人家了。
最近不曉得怎么回事奶奶想回來了。
“啊?奶奶也過來!”方默一怔,難不成那么大年紀一個人從云州坐車到崇江,想起奶奶,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黑白發交織的老人,以前的時候,奶奶經常在夏天座在院壩里歇涼,跟周邊幾個老人家愛在小路邊走走說說,手里拿著一把開了張口的蒲扇,上面用粗布或者縫了縫補丁,時不時扇一扇趕蚊子。
穿著寬松的大腳褲,一件涼薄的襯衫,喜歡上集市買衣裳,五塊錢一條褲子,十塊錢有時候講價下來八塊的裙子,五顏六色花花綠綠的。
小的時候每當她做錯了事情奶奶就揪著她的耳朵,“打,該打,現在不打以后嫁了人就得挨打!打!”一邊說一邊拿著蒲扇在她屁股上打來打去的,小的時候一打哭的像個淚人。
現在一想起來都不曉得自己當時是為了什么哭小的時候有段時間頭上愛長虱子全班女孩子都長。
虱子成群結隊的,到了夏天就愛從頭皮里鉆出來吊在頭發上,一把虱子勒下來放在大指甲上,另一只手的大指甲蓋在一壓,蹦噠一聲虱子就只剩下一張小小的皮粘在指甲蓋上了。
方默在學校里惹了虱子生了根,虱子繁衍得也特別的快,幾下就在頭發里成了家接了親產了卵,方默挨著方海妮睡把她的腦袋上也惹上虱子了,方海妮為此發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牢騷,最后無奈了,買了勒虱子的梳子,所謂勒虱子的梳子,就是梳子之間的間隔特別密,密得可以在梳頭的時候從頭皮往下梳,虱子就夾在了梳子的縫隙里,到了這個時候就可以大開殺戒將虱子從梳子縫里捻出來,嘎嘣一聲,終結它的生命。
這種虱子是灰色的,有的呈棕褐色,黑的很少,落在手指上就跟捻著芝麻似的,一樣大小不說,形狀還大差不差的。
好家伙,也不看看是誰的頭,見頭就上。
有的人頭上虱子特別多,到了這種時候,就得用上耗兒藥了,什么損害頭皮,什么對身體有害在這種時候都是可以被忽略的,將藥往腦袋上頭發上一抹,混合著一點水,然后用塑料袋將頭蒙上,露出雙耳和臉,不出十分鐘虱子連虱子帶子都得死翹翹了。
在用熱水一燙,頭上至少平靜一個月。
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了。
如果頭上長過虱子的,一般來說小的時候頭發就特別少,因為……因為這東西有毒,嚴重損害頭皮。
但虱子又太惡心了,只能兩全相衡取其輕了。
想到這兒方默頭皮發麻。
陸策陽看了方默一眼,但方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壓根兒就沒有朝著他這邊看。
方母目不轉睛的看著陸策陽。“策陽,怎么說?你難得回來一次,方默她奶奶也難得回來一次,你們上次結婚她都沒有來成,那會兒身子骨不好在醫院里輸液。”方母苦口婆心的說道,實則特別想留陸策陽和方默在家吃一頓飯。
上回是因為方海妮跟她鬧弄得大伙兒心情都不好,這回,一是因為方默奶奶回來想讓老人家見見陸策陽,二是因為方默很久沒有在家里吃飯了。
上次在醫院里給方默熬的雞湯,她直夸好喝。
“好啊,不過媽,我得給家里打個電話。”陸策陽笑著說。
“好啊好啊,電話在樓上,在樓上。”方母說著帶著陸策陽上樓去了。
她的奶奶,直接一點就是方家爺爺的太太,說到底如果不是因為方家爺爺和陸家爺爺定的親,她跟陸策陽也不帶走到一起的,就當托了爺爺的福。
爺爺已經去世了,現在就剩這么個奶奶。
開始她反對和陸策陽結婚的時候也曾給遠在云州的奶奶打電話,奶奶當時身子不好,堅持著聽方默說了一大堆,電話里方默又哭又鬧還蠻不講理沖嗷嗷叫的,說老一輩的事全部壓在了她的身上,妨礙她的人生,斷絕她的未來。
這種話也只是那時的知識份子才能說的這么的頭頭是道的。
聽她說完后,奶奶就說了一句話。“讓你嫁你就嫁吧,奶奶還能坑你不成?策陽他爺爺是個好軍人,是個標桿,策陽他爹是個好孩子,策陽也不見得是個壞孩子,嫁吧嫁吧,你不帶后悔的。”
方默欲哭無淚心里默默詛咒了奶奶好長一段時間,覺得她簡直就是剝削份子,剝削自己的青春,剝削自己的理想,剝削自己的未來。還要剝削自己的自由,人身自由和戀愛自由。
一場戀愛都沒談直接步入結婚,其實當時她心里還是有那么一個人,可隨著畢業了,都疏離了,曾經的什么誓言,全部被拋之腦后。
她甚至在記憶里找了半天都沒想清楚那個人叫什么名字,是姓張還是姓李,反正在當時長得還是挺帥的,那時候方默一見他就害羞,像是看到了張國榮,但現在,她連彭于晏都不要了,只喜歡陸策陽。
陸策陽跟屋里打了電話,陸母沒說什么,只是電話里跟陸策陽提到了買車的事,陸策陽道,就是買車也不能津洲崇江兩邊開,隔的天遠地遠的根本行不通。
陸母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只得讓他和方默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