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二十七節后院起火
孫立誠甚至也研究過林春鳴。
因為他需要評估一下林春鳴后續試圖可能的變動對沙正陽未來的影響。
毫無疑問林春鳴是有些背景的。
外界都認為林春鳴能夠從漢都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直接出任宛州市委I書記是因為他深得省委副書記兼市高官黃紹棠的欣賞和大力推薦。
兩人在漢都共事期間十分默契,所以連市委副書記朱建濤都沒能出任宛州市委I書記,而由林春鳴撿了個落地桃子。
這純粹是外辨認在那里瞎起哄。
朱建濤是什么身份?隔副部級只有一線之差的漢都市委副書記,如果他運氣好一些表現突出一些,接任漢都市長這個副部級職務也不是不可能,怎么可能去宛州這個破落戶擔任市委I書記,那真的就是帶著貶謫味道了。
林春鳴這個漢都市的常務副市長出任宛州市委I書記倒是說得過去,畢竟林春鳴與朱建濤之間,雖然在級別上平級,但是他要真想熬到朱建濤那個管黨副書記位置上,起碼還要三年以上。
他們之間中間哪怕不算兼任紀委I書記的市委副書記,也還有一個分管經濟工作的副書記,更別說林春鳴擔任常務副市長也才幾個月時間。
林春鳴能直接出任宛州市委I書記絕非黃紹棠一己之力的推薦就能做到的。
孫立誠了解過,林春鳴在省委組織部工作期間,恰好現任省I長周遠望是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后來周遠望到中央部委任職幾年時間,才回漢川出任省I長。
可以說林春鳴能出任宛州市委I書記,周遠望才是發揮最大作用的人,或者說是周黃二人共同的推薦,才能讓林春鳴走上現在的崗位。
雖然說要把林春鳴的仕途升遷和某個人聯系起來顯得有些夸張了,但是不容否認,有些人在仕途升遷的道路上的確離不開伯樂和機遇。
周遠望如果能后繼任省高官,那么林春鳴未來就相對光明,問題是林春鳴未來離開宛州之后,沙正陽怎么辦?
林春鳴就算是擔任了一個高官,其對于未來已經是處級干部的沙正陽仕途前景來說影響力也會是一個極大地削弱,這還沒有考慮周遠望和林春鳴離開漢川交流任職的可能性,而這種可能性還不小。
根據孫立誠的觀察,中央對于異地交流任職做法經驗似乎有越來越加大推廣的趨勢。
也就是說未來實在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性。
要說孫立誠一點不看好沙正陽,那是假話,但沙正陽的仕途升遷仍然充滿了許多變數,尤其是在宛州,就更是讓孫立誠有些難以接受。
沙正陽的仕途拼搏是要建立在自己女兒為之付出很大代價的情況下,就像他自己一樣,在部隊上奮力拼搏,才從一個正團級干部轉業,而代價就是自己妻子幾乎是守了多年的活寡。
孫立誠不愿意自己女兒也過那樣的生活。
以女兒的條件,在省級機關里找一個前途一樣光明的年輕對象并不是什么難事。
孫立誠也早就聽說過省計委里和省政府其他部門里有不少年輕優秀的男孩子追求過自己女兒,甚至也有一些熟人朋友為他們的子侄介紹,都是一些非常優秀的男孩子才敢在自己面前來提起。
這種情形下,憑什么讓自己女兒去冒這種風險?
唯一的阻礙也就是自己女兒的態度了。
這也是最讓孫立誠頭疼的問題。
“他去宛州快一年了吧?”孫立誠看似隨意的挑開了話題。
“嗯,快一年了。”孫妍心里微微一沉,但似乎有沒有感受到父親話里有其他意思,心里又略微寬了一些。
“這一年來,你們相處得怎么樣?在爸爸面前,你說實話,無論你做什么選擇和決定,爸爸都會支持你,但是爸爸希望你在做選擇和決定之前要想清楚,你要明白,唯有父母對兒女的愛是最無私的,不帶任何私心雜念。”
孫立誠語氣很淡泊,但語意很重。
孫妍感受到了一份壓力,抬起目光看著父親的臉:“爸,你什么意思?”
“小妍,爸今年五十五了,馬上五十六了,還有幾年就該退休了,對你兩個哥哥,爸都很放心,一來他們都是男孩子,二來,他們的事業生活都已經基本定型,唯有你,爸還不太放心。”
孫立誠也知道女兒在省計委呆了一年,也不是那種對社會時事一無所知的女孩子了,事實上女兒原來也很懂事,但現在應該對這個社會理解得更深刻了。
“爸,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怎么處理。”孫妍幽幽的道。
“小妍,爸無意干涉你的感情和生活,爸這么多年來,對你的個人生活有沒有干涉過?但爸要把有些話說明白,爸還有四年退休,如無意外,一兩年內爸可能會先從黨委I書記的位置上退下來,然后再退休。”
孫立誠慢悠悠的道:“你在計委工作快一年了,對人情世故也應該明白一些了,爸現在還在位置上,如果去求人,或許人家還能賣老爸這張老臉一個面子,但是一兩年后爸退下去之后,就說不清楚了。”
“爸,你想說什么?”孫妍緊張起來。
“你媽和我說了幾次,要我和你說,你和小沙的關系要有一個明確的說法,你媽的意思是要么我想辦法在一年內把他調回漢都來,他是副處級干部,原來破格提拔可能在原單位不好處,但現在已經在宛州鍛煉一兩年了,調回來也說得過去,要么,你和他……”
“爸!”孫妍心中咯噔一響。
“小妍,你今年二十三了,如果一年內沙正陽調回來,你二十四歲,那么再等一兩年,你二十五或者二十六歲結婚,正合適,但是如果沙正陽不調回來,這么拖著,等到你二十六七歲再要想找一個合適的對象,就不容易了。”
孫立誠不為所動。
他要把話說透,就算是這一次說不通對方,但是必須要引起女兒的重視,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拖下去了。
“小妍,爸爸知道你和小沙的感情,但是愛情這種東西很玄妙,爸也年輕過,但在現實面前,可能你也已經感受到了這種距離帶來的苦澀和殘酷,當人家花前月下看電影喝咖啡逛街的時候,你卻只能形單影只的自己一個人,這種滋味……”
“爸,你別說了,我不需要那些,……”孫妍胸脯開始急劇起伏,臉色也有些微微發白。
“小妍,我知道,現在你也許覺得那些東西太庸俗,但久而久之你就會明白,其實愛情也免不了庸俗,缺乏了這些俗事兒,愛情會變得很空虛蒼白。”孫立誠發現自己似乎又在變身當年團政委的時候了。
孫妍沉默不語,顯然是用這種軟對抗方式來抗衡父親。
孫立誠也知道這種事情沒那么簡單就能一蹴而就,這需要一個長久的拉鋸戰,而且他也并非沒有給對方另一條路,說實話他也更希望沙正陽接受自己的建議,那就是調回來。
“小妍,其他話我不多說,你也是成年人了,知道思考自己的生活,我只是提醒你,或許愛情的滋味很甘美,但是如果缺乏生活基礎的愛情,那么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就像倒啃甘蔗,會越來越乏味,這是爸爸的經驗之談,你好好品味吧。”
孫立誠頓了一頓之后又道:“另外媽媽的建議爸爸也很贊同,你不妨和小沙商量一下,是金子哪里都可以閃光,就算是之前他要報林春鳴的擢拔之恩,到宛州干兩年,我覺得也可以有個交代了,你覺得如何?”
孫妍無法拒絕父親的建議,只能點頭,但是她又忍不住道:“爸,正陽他現在干得很順手,……”
“他回來一樣可以干得很順手,我看他的適應能力很強嘛。我說了,是金子哪里都能閃光,你為他可以做出那么多犧牲,難道說他就不能為你們的感情做出一點兒犧牲?”孫立誠反問。
孫妍無言以對。
沙正陽并不知道自己的后院正在遭遇猛攻,他現在興致正高。
“公司已經建立起來了?”沙正陽看見一臉風塵仆仆但卻顯得成熟了許多的弟弟,饒有興致的問道。
“只能說初步做起來了,從股權架構上來說,算是我個人和霆哥的合伙企業吧,不過我邀約了澍哥入股,比例是按照五四一來,注冊資金八十萬。”沙正剛摩挲著有些胡須茬兒的下頜,“澍哥這幾年在京里真的沒白混,我感覺他資源很多,他也很樂意把這些資源介紹給我,都讓我感覺有點兒應接不暇了。”
“崔哥那邊你見著了?”沙正陽知道對方對崔建是格外崇拜。
“見著了,他們那個團隊我都很熟了,在京里,晚上我沒事兒就去他們那兒,不過我感覺,嗯,或許是年齡和經歷的緣故吧,我現在更多的把崔哥他們當成朋友了,再沒有以前那種感覺了。”沙正剛撓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