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亞光,我馬上就到,已經在停車了,謝謝了。”沙正陽一聽,這才明白過來,但他對汪亞光沒有印象,偌大一個漢川大學,他不可能認識每個人,就算是一個系他也認不完,外院系的,除了那些個風云人物,離開這么多年了,更是毫無印象。
聽見沙正陽的語氣很溫和,汪亞光心里一下子放了下來,趕緊道:“沒事兒師兄,我們等您,在V5包房,我出來接您。”
汪亞光一邊接打電話,一邊和蔣冰雁打了一個手勢,表示自己出去接沙正陽。
蔣冰雁也沒想到汪亞光如此機靈,態度也放得如此坦然,倒是對這一位師兄有些刮目相看。
原來這一位積極主動的爭取這一次校慶89級的聯絡人,她還有些嫌棄,畢竟只是秦都下邊一個縣的縣委辦副主任,實在算不上什么,但是畢竟有個職務,而且人家也在積極爭取,她也就同意推薦給學校里了,本來是打算如果真的不合適,下一步再來找機會換掉。
但現在看來這一位縣委辦的副主任水準不俗,反應能力和應對方式都很出彩,也沒有那種孤傲倨傲的味道,在這一點上甚至比自己都強。
汪亞光強壓住內心的喜悅和興奮,和房里三人打了個招呼,便疾步出門去迎接沙正陽,蔣冰雁和任一杰以及邵明三人也都有點兒遲疑,不知道該不該隨著汪亞光出去接沙正陽。
論職務肯定該出去接,不過這一次是為了商議漢大百年校慶事宜,大家都是校友,和職務級別這些似乎沾不上邊,如果刻意的去迎接,反而容易給人以諂媚阿諛的感覺。
但如果不去,大家都是體制內的人,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合適,這種差距還是相當明顯的,而在體制內這又是一個不可忽略的因素。
“算了,咱們就在房間門口迎接沙師兄吧。”蔣冰雁敏銳的覺察到了這一點,站起身來抹了一下額際發絲,淡然道,這樣也算是化解了任一杰和邵明兩人的尷尬。
汪亞光快步走到了大門口,一眼就看見了從一輛京牌陸巡邊上離開朝著大門走來的年輕人,單從對方走路的氣勢汪亞光就能感覺得到對方與生俱來久居人上的那股子凌厲霸氣。
這股子霸氣倒不是說對方有多么囂張悍野,而是舉手投足間的那種內斂中夾雜著坦然自信和深沉的味道,很難用語言來形容,但是作為在體制內也是工作了五六年的汪亞光,他覺得自己好像只是在來清河調研的市長朱鳳厚身上能夠感受到的那份厚重與這一位有些相似。
“師兄,我是亞光。”看見沙正陽目光望過來,汪亞光緊走兩步過去,伸出手去。
沙正陽印象中自己也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但看對方短平頭,一件襯衣清爽利索,黑色皮鞋干凈明亮,襯衣紐扣扣得嚴嚴實實,到有點兒像一個搞接待的人。
“你好亞光,不好意思,來遲了。”沙正陽一邊打量,和對方握手,一邊道:“亞光是89級的?學什么的?”
“是,我是89級的,學的是土木工程。”汪亞光笑了笑,“改行了,我現在在清河縣委辦工作。”
“清河縣委辦?”沙正陽露出思索的表情,“亞光是清河人?”
“是,我老家就是清河的,畢業后就回了縣里。”汪亞光爽快的應答道:“在鄉鎮上干了兩年,調回縣委辦工作了三年,今年剛提拔為縣委辦副主任。”
沙正陽笑了起來,這個小師弟還是有些緊張了,自己可不是他的直接領導,不至于如此,“嗯,不錯嘛,縣委辦可是鍛煉人的好地方,好好打磨打磨,我也是委辦出來的,在宛州市委辦當副主任兩年,學到不少東西,受益匪淺。”
“多謝師兄的關心和鼓勵了,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負師兄的期望。”汪亞光強壓住內心的興奮,陪著沙正陽往里走,“師兄在長河集團工作時,我一直期盼師兄能到清河一行,只可惜師兄工作太忙,最終也沒有來成清河。”
“呵呵,我在長河工作時沒有分管煤業這一塊,所以只是去過秦都一趟,的確沒機會到清河。”沙正陽能夠感受得到眼前這個小師弟的某些心思,在他看來這也很正常,而且自己現在到了發計委,又在聯系秦都,日后恐怕去秦都的時候不少,清河作為秦都的經濟大縣之一,估計也免不了要去,這一位師弟倒是也可以為自己提供一些相關的資料。
“亞光,我在長河集團工作時沒去成清河,不過我現在到發計委工作了,估計日后到下邊區縣的時候會比較多,以后有時間一定到清河走一趟。”
沙正陽的話讓汪亞光更興奮,“那就太好了,我相信我們王書記、陳縣長都肯定無比歡迎師兄到我們清河一行。”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走近茶坊,在汪亞光的帶路下到了包房,推開古色古香的推拉式木門,蔣冰雁已經和另外兩名男子在那里等候著了,沙正陽也知道這多半又是其他兩級的聯絡人,都算是自己的師兄師弟,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些人。
沙正陽在大學里雖然也不能說默默無聞,但是的確表現不算出挑,只能說算是一個中等偏上的活躍分子,但哪怕是在院系里也算不上是什么風云人物,更不用說在偌大的漢川大學里有什么名聲了。
誰也未曾想到沙正陽會在大學畢業之后卻一下子風云化龍,驟然起勢,短短幾年間就青云直上,走到了大家都無法想象的高位上。
那蔣冰雁的話來說就算是在大學里教過沙正陽的老師,他的輔導員,還有同寢室的同學,恐怕都難以想象會有這種情況。
沙正陽在大學里沒沒有幾個關系密切的同學,真正關系要好的那么兩三個恰恰都是外省的,一個寢室里其他幾個本省的和他關系都一般,甚至在大學畢業之后有過幾次聯系之后都慢慢斷了,而他又突兀的調到宛州之后,就更是和這些昔日大學同學沒有多少往來了。
自己真正重新走入這些人眼簾時都是到長河集團工作時,這才引起了一些人的關注,只不過沙正陽在長河集團工作時太忙,不是在國外就是在燕京,在漢都的時候都少,所以很多時候也聯系不上。
不過當沙正陽到省發計委工作時,就真的沒有人能忽視他了,哪怕是他再忙,再聯系不上,很多人都會主動通過各種渠道找上門來,就像是他現在不得不成為86級的聯絡人一樣,有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情世故你還得要承受著。
看見沙正陽進來,蔣冰雁忍不住抿起嘴,嘴角浮動的淺笑已經算是她很難得的表情了,“師兄終于來了,還以為你真的又被啥事兒給纏住了來不了了呢。”
“沒那么夸張,國慶放假,大家都休息。”沙正陽笑著道:“這兩位我還不認識,都是我的師弟吧?”
“師兄,我是任一杰,88級的,我在漢都市政府辦公廳工作,早就仰慕師兄了,一直未能得見。”任一杰趕緊上前來雙手和沙正陽握手,沙正陽打量了一下對方,打扮倒是挺時尚的,也挺會說話。
“客氣了,都是師兄師弟的,別這么說。”沙正陽和對方握了握手,把目光望向另外一個,黑色短袖襯衣的青年這個時候沒有多少矜持了,微微點頭:“師兄,我是87級的何文祿,在省農行工作。”
“哦?何文祿?有點兒印象,你是我們校辯論隊的吧?”沙正陽點點頭,目光多了幾分欣賞,“好像你們辯論大賽取得的成績不錯,你是頭號辯手啊。”
“師兄過獎了,那也是運氣不錯,加上我們指導老師厲害,幫我們設計了不少套路,……”何文祿也很高興,雖然在省農行系統和政府體系有瓜葛,但是現在幾大行都已經往商業銀行方向發展,地方政府體系對他們的影響已經沒有那么大了,不過人家好歹也是省發改委的副主任,那也是直接和省行行長對話的角色,他也不敢怠慢,能得到對方的認可,那也是一份榮耀。
“不比謙虛,我去看過你們的大賽,對你有印象,你的口才很好,邏輯思辨能力也夠強,頭號辯手實至名歸。”沙正陽擺擺手,“不過沒想到你會去銀行工作。”
“師兄,我學的就是金融啊。”何文祿見沙正陽很好說話,也大方起來,“畢業之后就到漢都市農信社工作,后來調到市農行,96年到省行搞稽核工作。”
“嗯,以后說不定我們還有工作交織呢。”沙正陽點點頭,現在自己的工作分工還沒有定,康廣量那邊也征求了自己兩次意見,加上其他幾位副主任態度不一,康廣量有意要對分工進行一次大調,說不定自己也有可能要分管農業處這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