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我們穹山相對于全省,就是漢都的秦都,除了磷礦石資源和煤炭資源外,幾乎一無可取之處,地處偏遠,地形崎嶇,交通不便,可穹山還是有幾十萬老百姓,不可能都靠著磷礦石和煤炭吃飯,還得要有像樣的產業經濟才行,所以這也一直是縣委縣政府力圖想要解決的問題。”
胡成峰在這個問題上很坦率,穹山礦產資源豐富,但是由于地理條件和交通狀況限制,開采磷礦石和煤炭資源還是受到相當大的限制,磷礦石資源和煤炭資源豐富的區位都在山區中,要解決交通問題投入相當大,現在很多區域一時半刻還無法開發,加之磷礦和煤炭資源價格受制于經濟景氣程度也起伏不定,所以縣里在這個問題上也有很多擔心。
“成峰,你們穹山的煤炭資源肯定沒法和秦都甚至武陽比,但是在漢都市內范圍內還是很可觀的,只是要考慮投入成本問題,但是磷礦石資源就很有價值了,隨著經濟發展這一塊資源肯定會越來越受看重,未來隨著交通環境改善,這個問題遲早也要解決,所以磷化工產業實際上是可以加大投入,特別是在精細化工方面也許可以成為穹山的一個亮點產業。”
沙正陽給出自己的建議,他知道胡成峰也就是想要得到這方面的意見。
“目前穹山的磷礦石加工還停留在較為初級的階段,這很可惜,磷化工在產業鏈上可以進一步延伸,提升附加值,再說了漢大的化工專業國內也排在前三,縣里完全可以對接漢大,你也是漢大出來的學子,這方面可以利用這個優勢去做一做工作,爭取搞一個合作的實驗室,也算是實現雙贏嘛。”
“正陽你說的沒錯,這一點上,我們縣里也的確考慮過,但這也非一蹴而就的事情,第一需要投入,第二需要長時間的經營,第三也還要漢大那邊的支持配合,……”胡成峰點點頭。
“成峰,投入是必不可少的,而且這個投入比任何投入都更值得,相信你應該明白,一個項目的研發本身就有一個時間段,這也是符合客觀規律的,哪有手到擒來的好事?至于漢大那邊,現在中央也在產學研的一體化,我覺得如果漢大以技術入股,與穹山縣里的相關企業成立合伙企業,這應該是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結果,而且也能充分調動雙方的積極性,肯定可以獲得一個讓大家都滿意的效果。”沙正陽看著胡成峰:“這項工作你完全可以馬上做起來,正好趁著這個校慶籌備事宜,借這股子東風嘛,而且我相信這種合作,市里邊甚至省里邊都會很支持,如果在一些成果上有很大的突破,也可以爭取科委那邊的一些項目資金支持。”
對沙正陽的這個建議,胡成峰怦然心動,如果能獲得省市支持,項目如果也能取得成功,的確是一個很值得推動的項目。
“我琢磨琢磨,回去之后就向兩位主要領導匯報一下。”胡成峰摩挲著下頜,若有所思。
“還有,合作方式,包括合作企業,未必一定要是國營或者集體企業,私營企業一樣可以,思路放開闊一些,另外合作校方也不一定局限于漢大,像天津大學、燕京化工這些學院都一樣很有實力,他們肯定也希望獲得這方面的合作機會,對于他們的研究突破一樣是一個機會,科學技術只有通過轉化為生產力才能真正獲得成功,這也是一個相輔相成的互動雙贏效果。”沙正陽進一步道。
對穹山沙正陽還是比較了解的,因為穹山和津縣的情況相若,他曾經擔任津縣縣委副書記好幾年。
這兩縣都是以磷礦石資源著稱,但津縣交通條件還要好些,穹山還要差一些,在經濟結構上,津縣后來都有所改善,但穹山基本上一直是死守著磷礦和煤炭,所以哪怕是到了2018年,穹山都一直在全漢都市末尾幾位徘徊,而津縣已經步入了中等水準行列,而磷化工產業也只是津縣幾大支柱產業的一個,而非唯一,這也是穹山最大的問題。
穹山磷礦資源的確豐富,而磷化工產業的發跡也主要是在2002年以后了,而且由于交通條件的大幅度改善,很多大小企業一擁而上,私挖濫采的現象極為突出,整治多次效果不佳,主要就是因為在最開始的時候把關不嚴,縣里邊批準了很多小型礦山的開采,導致了后期剎不住車。
而且這獲批的小型礦山和依托建立起來的企業背后都有很多背景,雖然后來出臺了政策要取締這類企業,但是始終無法根絕,以各種方式來和政府打游擊,政府執行上也受到很多阻撓,導致這個問題要到2018中央環保督察開始嚴格逗硬時才算是真正剎住車。
“噢,。”對沙正陽這一點提醒,胡成峰也略感吃驚,但他還是記下了。
“另外,雖然磷化工可以成為未來穹山的支柱產業,但是個人認為,穹山縣委縣政府也不宜把寶壓在這一樣產業上,還是另外挖掘和培育一些產業,比如精細化工產業的涵蓋很寬泛,如果磷化工產業做起來了,一樣可以鼓勵規模做大了的,具有一定風險承受能力的企業向其他精細化工行業延伸,當然這要根據企業的發展思路來看,對企業自身要求也更高,不宜推而廣之,……”
沙正陽和胡成峰的對話讓蔣冰雁、任一杰、汪亞光和何文祿都是頗有觸動,這就是層次層面不一樣的效果,人家可以指點江山,談論的都是一城一地的產業布局和發展,而他們幾人就只能在一邊旁聽,甚至連插言的機會都沒有,冒然插話,萬一出了洋相,那只會打自己的臉。
才還未開始上,蔣冰雁卻接到了一個電話,接完電話之后,蔣冰雁一臉焦急,表示自己必須要馬上離開,她的舅舅因為突然中風入院,情況比較嚴重,家里通知她馬上趕到醫院里去。
對這種突發事件,一干人也只能送上祝愿,蔣冰雁謝絕了沙正陽和胡成峰要送她去醫院,自己出門打車走了。
缺少了蔣冰雁這個女性,只剩下五個大男人,話題變得更隨意,而且也沒有了先前那么多限制。
幾個都是體制內的男人,談論起來無外乎就是工作上的許多見聞見解。
像汪亞光就談到了現在煤價下跌給地方上帶來的財政壓力,這一點也和胡成峰很有共同語言。
而何文祿也談到了目前三農面臨的困境,和沙正陽倒是很有共同語言。
像目前農行體系加上農信社體系主要是涉及到農業貸款這一塊上,農發行和農業銀行在職責上有所卻別,農業銀行和農村信用社在扶持地方農業發展上現在是左右為難,農村農業發展過程中對資金極度需求,但是農行和信用社在放貸上的卻不得不小心謹慎,由于信用體系的不健全,加之老百姓對信用的漠視,在農村農業農民也就是所謂的“三農”信貸上舉步維艱,左右都是坑。
現在農業銀行體系更多的愛是傾向于向工業企業放貸或者一些政策性放貸,對于真正具體到個體的農業發展上則是能推就推,能拖就拖,基本上完全放棄了這一塊,變成了一種聽之任之的狀態。
這種狀態是從中央到地方政府都非常不滿意,但是卻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來解決,目前都還處于各地自行摸索的狀態下。
一直到酒足飯飽,五人都準備離開了,蔣冰雁才打來電話,告知大家她可能要晚一點兒才能過來,要大家還是先到靜水坊原來那個包房中去繼續討論工作。
這頓飯吃的氛圍還算不錯,喝酒上大家都沒有多勸,盡興就好,酒是沙正陽早就交給蔣冰雁寄放在了這九曲樓,帶了一件東方紅國窖1949,胡文峰和汪亞光都很能喝,起碼兩個人半斤酒下去毫無感覺,任一杰和何文祿要差一些,任一杰四兩酒下肚,面色發青,話也開始多了起來,而何文祿則是滿臉通紅,話語雖多,但是還是能保持克制。
既然蔣冰雁已經如此安排,而且看幾個人都酒意頗濃,所以胡成峰和沙正陽略一商議還是覺得步行過去在靜水坊多坐一會兒,如果等到三點半蔣冰雁都還無法過來,那么大家先撤,再約時間。
“趙羽洋!”踏出門的任一杰顯然有些喝多了,雖然行走還是很正常,但是從略為發定的目光和話語就能知曉,這家伙肯定有些過量了。
“咦,任一杰,你也在這里吃飯?”隔壁包間里剛準備推門入房的高挑女孩梳著一個高聳的丸子頭,一件很顯身材的運動體恤,下邊是一條很隨意的運動長褲,蹬著一雙網球鞋,轉過頭來看著任一杰:“這么巧?”
“是啊,這么巧?你一個人?”任一杰舌頭有點兒大了,腦瓜子也有些發木,眼睛卻目不轉睛,“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上午我們還說起你呢,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