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矜貴

第一百二十七章客人與主人

作者:

莫折千川與蕭挽風之間發生了什么沒有人知道,弄月隨著茵陳一同來到此處時二人便已經打了起來,當然,動手的是方世隱與江吟,千川公子早就被蕭挽風制住了,若非是弄月來得及時,千川公子怕是今日要掛彩。

房門才剛一打開茵陳就看見里面的一片狼藉,頓時被嚇得不輕,幸而這段時間以來南陽世子向來寵愛弄月,也愿意給她面子,幾句溫言軟語藥下去,竟大發慈悲放過了莫折千川,這讓弄月一時間名聲大振,甚至比當初艷驚四座時更加艷名遠播。

坐上回去的馬車,傅弦歌并沒有去想關于七香草一事,她比較在意的是名叫弄月的那姑娘。方世隱說那弄月步子輕盈,明顯是會武功的,這樣的一個人,為何會委身于春風一度?

與茵陳的溫順知趣不同,弄月全身上下都在詮釋著何為風情萬種,一顰一笑之間都充滿了魅惑,這樣的一個人又為何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答應茵陳的請求冒險來勸說蕭挽風?

“主子,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方世隱與江吟棋逢對手,到現在卻遲遲沒有一次真正的較量,每每剛打上癮就被喊了停,因此他心中十分不舒服,便琢磨起其他事情來。

聽他這樣說,傅弦歌還以為他對于弄月一事有什么看法,更沒看見他臉上的揶揄,問道:“何事?”

“就是茵陳,那姑娘今日看你那眼神,嘖嘖,你說平日里看著多好的一個姑娘啊,今日可算是為你擔心壞了,唉……”

說著方世隱還搖頭晃腦地嘆了一口氣,傅弦歌坐在馬車內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這并不妨礙她想給方世隱再來點謹言——這是昨晚清和給這藥粉起的名字,傅弦歌甚為滿意。

若說是上一次茵陳那句玩笑似的調戲傅弦歌還不怎么放在心上,今日她的這一番表現可就太過明顯了,想起此事傅弦歌便一陣頭疼——她作為千川公子時人人心儀,怎么換成了傅弦歌就處處不招人待見?

傅弦歌自小所得到的感情算不上多,莫折言算一個、蘇嬤嬤算一個、清和清容算一個,除此之外便再也沒有了,因此萬萬不敢辜負旁人,卻不曾想會留下這樣一份荒唐債。

方世隱等了半晌沒聽見傅弦歌的動靜,心中還有些疑惑,正想在問些什么,就聽見傅弦歌說道:“你去查查東山上顧家的莊子咱們究竟牽扯了多少進去,確保咱們的每一個人都登記在冊,若是有什么可疑之處便自行解決了,不必特地來通報我。”

傅弦歌給方世隱放了權,卻換來方世隱呆愣片刻的鬼哭狼嚎:“不要啊主子,你明知道我最不愛做這些繁瑣無比的瑣事,這些彎彎道道我怎么會懂?還不必向你稟告,若是出了事,我該怎么辦啊,主子……”

“我看你洞察力驚人得很,必定能將千川閣撇得干干凈凈,去吧,我相信你。”

方世隱終于知道自己錯在了哪里,然而為時已晚,傅弦歌的話已經放了出去,東山上一大堆的事物便幾乎是已經放在方世隱的案頭了,天知道他寧愿去與江吟斗上三天三夜也不愿意去碰一點這樣的瑣事……

再回到春風一度,弄月今日聲名大噪,晚間一曲舞更是嫵媚動人,引得了多少人側目,茵陳因為身體原因今日并沒有上臺,而千川公子膽敢直面蕭挽風要人之事也讓春風一度的老鴇輕松了不少,不必花太多心思來幫茵陳擋某些難纏的富家子弟,難得讓茵陳在這喧囂的春風一度之中還找到了一點寧靜。

“姑娘,你今日真是太棒了,英雄救美,不離不棄,若是傳出去定是一段傳奇般的愛情故事。”丫鬟仍舊在茵陳耳邊喋喋不休,她今日自作主張請了莫折千川來替他解圍,茵陳若說是心中沒什么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可如今,她卻已經顧不得這件事情了。

身邊的丫鬟滿臉崇拜,對于千川公子與茵陳將來曲折而不受世人祝福的愛情念念不忘,甚至已經提前往其中加入了一個高貴惡毒的傅弦玉,此等口才不去四海居說書實在是浪費。

茵陳本就感染了風寒,此刻更是感到一陣頭暈,吩咐道:“我的藥應該熬好了,你去幫我先拿來吧。”

小丫鬟這才想起來茵陳還病著,趕緊應了一聲小跑著出去了,看那樣子似乎是路上還要與人說道幾句。

耳邊終于清靜了,茵陳難受地揉了揉腦袋,腦中全是弄月的話。

“咱們春風一度做的是皮肉生意,你我同樣四體不勤,日子卻比金陵諸多尋常百姓家過的好了不知多少倍,算得上是個小門小戶的主子,若非是你我能為這春風一度帶來生意,能將客人哄得高高興興,媽媽為何要花費這許多供養你我?吃力不討好地去去招惹客人地遷怒,這不是你我該做的事。”

這是弄月的原話,毫不客氣地戳穿了茵陳心中最后的幻想——千川公子花錢來此處找樂子,碰巧的是她就入了千川公子的眼,一手交錢一手交服務,銀貨兩訖,多么簡單的道理。

而茵陳慘白的臉色并不能得到弄月的多少憐惜,她看向茵陳的目光中甚至帶上了一絲憐憫,那是一種仿佛看著跳梁小丑以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氣勢撞了一個頭破血流的憐憫,讓茵陳無所遁形。

“咱們入了這春風一度,什么賣藝不賣身,總歸不是自己的人了,我們的樣貌、才情,都只是別人手中的工具,即便是日后贖了身,也洗不掉這這些的。”

弄月話中有話,最終還是慢吞吞地換上了衣服隨茵陳去了千川公子所在的房間,原本還在失神中的茵陳意識到這一點后又像是吃了靈丹妙藥一般瞬間活躍起來,于是便有了后來的一幕。

茵陳始終都記得弄月那一番關于“主人”與“客人”的論調,而其中藏在背后的意思,讓茵陳忍不住背脊有些發涼,頭一次感到如此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