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竹肅為蕭書名:
“郡主,不行了,金陵全城封鎖,任何人不得進出,咱們的路線斷了!”
才剛從南棠院的密道中進去,清容卻早已經在密室里等著了,為了不暴露傅弦歌的雙重身份,她以傅弦歌的身份出現時向來就只有清容一人,而此時顧之延還沒醒來,安靜地躺在一旁,想必是清容命人將他搬到這里,隨后又遣散了旁人的緣故。
“你帶著他去過城門了?”
傅弦歌一看這陣勢就知道皺起了眉頭,她還是慢了一步,如果清容已經試過,那……
“沒有,我瞧著風聲不對,以防萬一先派人去打探了一番的。”
那就好……
如今顧府傾塌,其中一定蘊藏了足夠驚動皇上的大秘密,顧之延作為顧府嫡孫,不可能被放過,如今金陵城封鎖得猝不及防,風聲正緊,她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能夠手段通天地把顧之延送出去,但如今的顧之延便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一旦被查出,整個千川閣的覆滅并不會比顧府容易到哪里去。
傅弦歌看著昏迷不醒的顧之延臉色十分難看,清容覷著她的神色,半晌才問道:“如今該怎么辦?顧公子是……”
原本清容是想問要如何處置顧之延,按照傅弦歌的性子,不可能置之不理,可理會到哪種地步卻沒人知道,原本與顧之延結交就是因為顧家位高權重,正巧顧之延的脾氣又對了傅弦歌的胃口,可如今掛機傾塌,再留著顧之延百害而無一利,若是按照傅弦歌的思維,應當是庇佑他直到她認為已經與欠顧家的恩情兩清了之時。
然而看著傅弦歌略顯凝重的神色,清容卻半個字也問不出口,于是這一句話就只能無疾而終,卡在那里十分難受,半晌后傅弦歌才嗤地一聲輕笑起來,一手扶額搖頭嘆了一聲:“所以說,與人相交最好全無利益,要么全無情意,這二者摻雜在一起,才是天下難辦至極之事啊……”
清容因為這一句話一時間有些摸不準傅弦歌的態度,正疑惑間,卻又聽見傅弦歌說道:“就讓他這么睡幾日吧,人就放在月湖閣樓上,每日定時給他喂東西,加點藥粉,保證每天醒兩次,吃完繼續睡,否則長久下去身體要壞的。”
這種時候能活下來并且不給別人帶來麻煩已經是極好的了,傅弦歌竟然還有心思去管顧之延身體的好壞,真是不知她究竟明不明白如今的局勢危急。
卻又聽見傅弦歌說道:“別把他的身份宣揚出去,就找千川閣信得過且不知道真相的人伺候著,連同顧之延一起放在頂樓,每日派人過去送東西,不能讓他與外界直接接觸,下面再嚴防死守一道,絕對不能讓顧之延知道半點消息。”
顧之延是什么樣的性子傅弦歌再清楚不過,如果讓他知道顧家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他絕不可能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待在那里,所以傅弦歌甚至不敢讓他清醒的時間太長,就連貼身看管他的人也不敢找知道內情的,就怕被顧之延套出什么話來——顧小神童雖然心高氣傲不會做人了些,但畢竟也是個聰明的,不能有絲毫松懈。
對于傅弦歌這繁復得說得上多此一舉的命令,清容有些詫異,但愣了一瞬之后卻還是應了,傅弦歌這才沉默下來,皺眉看著還在昏睡的顧之延,不知在想些什么。
方世隱與清容對視一眼,都察覺到了此事的不簡單,卻不敢說什么,毫無默契可言的兩人擠眉弄眼了半晌也沒弄明白對方的意思,反而是把自己起了一個仰倒,于是憤憤別過頭去,暫時性地冷戰去了。
氣氛一時間便沉默下來,顯得頗有些凝重,也不知這樣的氣氛過了多久,傅弦歌才終于說道:“你找人先把通往南棠院的密道填了吧,沒什么用處了。”
一旦顧家之事當真是與東山之變有關系,那千川閣絕對難逃一劫,傅弦歌反正已經坐擁萬金,斬斷莫折千川這個身份,全心全意做她的沐陽郡主也不會有任何問題,至于失蹤的千川公子,怕是永遠都不會找到了……
清容心中一驚,若是填了那密道,傅弦歌日后來往千川閣便麻煩了許多,來回掩人耳目困難重重,更何況誰也不知道一直以來針對傅弦歌的那些人在她身邊究竟埋了多少釘子,暴露身份的可能性極大地增加了,傅弦歌向來趨利避害,她這么做,便是認為東山之變能夠危及到千川閣的可能性遠比她日后身份暴露的可能性要大!
莫說是棄卒保車,若真是到了那一步,傅弦歌自斷一臂直接放棄千川閣也不是沒有可能!
千川閣偌大的家業,若是換做別人可能還有些留戀,但是對于傅弦歌而言,卻能說斷就斷。
清容和方世隱的臉色同時變了,傅弦歌看也沒看就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仿佛不經意般說道:“沐陽郡主府雖說與南棠院相通,我如今也還是傅家的女兒,但我日后住在南棠院的時候卻不多了,到時候太容易被人發現,我的身份暴露無遺。”
“你剛被封沐陽郡主就要搬離傅府,不怕別人說你數典忘祖么?”方世隱吃了一驚,傅弦歌向來十分注重“傅弦歌”這重身份的名聲,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總有一天會搬出去的,只是這一天究竟什么時候來我卻不知道,或許是明年,或許是明天,所以此時一定要盡快。”
傅弦歌今日所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昨日受了傅弦玉的刺激一時間沒忍住向傅遠山提出了自己的懷疑,卻沒想到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隨后又是蘇嬤嬤的態度,房間之內她細細地交代了當年離宮的目的和承諾,傅弦歌至此才徹底明白,她不但不能入傅家的族譜,甚至連傅家的大門,都無緣跨進。
這有什么呢?
反正自始至終她也沒想過要回歸傅家,既然如今她已經觸摸到關于她母親的事情,她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其他的一些小事也就不必在意……
傅弦歌如此想著,下意識地勾起了唇角,卻什么也沒和方世隱解釋,又告訴清容不必再多費心思往郡主府挖密道,年年關將至她可能要入宮一段日子,又細細交代了千川閣的一些注意事項,若是被官府中人調查該如何應對等諸多事宜,這才覺得今日來一直懸著的心略微放平了些。
只是她自以為自己安排圓滿滴水不漏,卻未曾想她以往何時有過如此細心交代事情的時候,不論是千川閣還是傅府之中,她向來都是引導別人去思考解決,卻從未像今日這樣事無巨細過。
想來她終究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在親近之人面前,總是做不到自己所以為的喜怒不形于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