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論責任歸屬
第五百九十七章論責任歸屬
杜五摸摸胸口。
那里有一拇指粗細的竹節。
身后,道道漣漪徐徐打來,與船行漾起的波紋重合、交錯,復又被波紋覆蓋。
這表示其后的漣漪力道漸弱,以無法與船行的波紋抗衡。
杜五看在眼里,微松了口氣,重又抓住船桿。
只是沒等他將氣徹底吐完,船體忽的一滯,接著便是劇烈搖晃。
杜五急忙看去。
船舷旁,兩人正攀在那里,水從兩人衣袖快速漫上船舷,并隨著兩人動作往船里流了進來。
杜五大驚,想也不想,抽了船桿就往兩人頭上抽去。
兩人此時無力可著,又必不可比,只能松開手,重又潛入水里。
杜五再不敢耽擱,忙拿出懷里的竹筒。
推開上面的蓋子,只聽砰的一聲輕響,一點火光從竹節里竄出,與半空炸響。
劇烈的聲音如雷鳴,快速傳向四周。
只片刻,又恢復寧靜,只有水聲嘩啦啦流動。
杜五立在輕舟中間,凝神望著水面。
很快,幾顆烏黑的腦袋從水里冒出。
杜五手握船桿中間,兩眼晶亮,只要聽到有水花翻動,便立刻甩桿過去。
船桿柔軟彈韌,落入水面還帶著一定勁道。
追兵反應已算是不慢,可還是不可避免的中了招。
如此幾次之后,追兵便索性潛入船底。
沒出兩息,便有硬物造船的聲音。
杜五大急,忙將船桿豎起,以最大可能探出,努力將船往岸邊滑去。
腳下不斷有震動傳來,水緩緩的侵入艙板,蔓延上來。
感覺到制作精良的鞋底開始泛潮,杜五便知曉,這船大抵再過一刻鐘不到,便會沉沒。
一旦到了水中,他便是甕中之鱉,只能任由那群人宰割。
感知到死亡的來臨,杜五體內猛地爆發出力量。
他不知疲倦的揮舞著船桿,竟把船撐得飛快。
船底,攀著船底,隨著一起行動的追兵卻被水波帶得苦不堪言。
幾人以手腳相碰,互通消息之后,一人被眾人合力推向船桿頻頻下落的方向。
那人雙手微張,眼睛望著上面。
當看到有黑影落入,他急忙抓住,并用力往下拉。
奈何杜五一早便有防備,察覺船桿別抓,他順著力道往下滑了滑。
在追兵力道用盡之時,他用力一扯。
竹節從追兵手里快速滑出,并順勢將其抽開。
就在此時,河岸旁,傳來一陣熟悉的啾啾聲。
杜五長吐了口氣,大喝道“水下有人。”
岸邊沉默一瞬,再沒有動靜。
水下,正拉住同伴的追兵聽到杜五說話,忙快速向船外游了幾下。
估摸離開船桿襲擊的范圍,便冒出頭來。
此時,杜五的船已距離河岸不遠,追兵們才可以清楚的看到有船正快速向這邊靠近。
與此同時,船的兩旁還有很不一致的漣漪漸漸擴散。
幾人對視一眼,暗自衡量了下差距,皆調轉頭,往另一側游去。
兩船很快交接,杜五順利登上大船。
為首的漢子拱手道“郎君,可要再追?”
杜五搖頭,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漢子領命,示意身后眾人。
船尾,潛入水里的幾人已陸續上來。
船帆緩緩升起,隨著一陣輕擺,調整好角度,便順著風,快速向城外駛去。
徐府外,一渾身濕淋淋的漢子悄然潛入王管事的屋舍。
王管事正抱著杯子在做美夢,忽然感覺背脊一陣發涼。
他猛地驚醒,發現背后不遠,有一人安靜的跪著。
他擁被起身,道“做完了?”
漢子搖頭,道“他還有幫手,我們人太少,讓他逃了。”
“廢物,”王管事低罵了句,撇開被子,從床上下來,道“我已跟夫人打了包票,你這樣,讓我如何交代?”
漢子手撐地面,頭又低了幾分。
王管事在地來回轉悠幾圈,方才端量他道“你先收拾一下,待會兒隨我去見夫人。”
漢子點頭,起身轉去外面。
王管事煩躁的撓了撓頭,忽覺腳底冰涼。
這時才想起,剛才一時著急,忘記穿鞋了。
他急忙跳著腳,上了腳踏,蹬上鞋,才又下來。
待到天明,王管事依照往常時辰來到寧氏料理事務的廳堂外。
寧氏也一如往常一般的料理事務,只是不同的是,今天她身后還站著個弱不禁風的田二娘。
王管事躬著身,與眾人一樣,恭謹的聽寧氏交代差事。
待到完畢,他看了眼田二娘,踟躕的往外走。
寧氏卻叫住他,命跟前服侍的丫鬟退去門邊,才道“事情怎么樣了》”
王管事遲疑了下。
“無事,都是自己人,不必遮掩,”寧氏如此道。
王管事微驚,忙做出更恭謹模樣,將情況回稟,并道“小人已把人留下,夫人可要叫來仔細盤問?”
寧氏沒有回答,反而側頭道“你怎么看?”
田二娘思忖片刻,道“早在十年前,老爺頒布各府豢養護衛不得超過五百的規制。杜五一個郎君,隨便一個號令便可召集幾近百人,要知道杜家可不止他一個郎君呢。”
寧氏贊許的點了點頭,道“此事已超出咱們管轄范圍。”
她看向王管事道“此事,你不必管了。”
王管事眨巴眨巴眼。
寧氏道“你去趟前院,若老爺不忙,便讓他過來一趟。”
夫人的意思要交給老爺?
王管事小碎步的退去外面,一撩袍腳,快步往書房奔去。
廳里重又變得安靜下來。
寧氏忽的道“早前沒發現,你的性子與我還挺像的。”
除草就要斷根,有仇就要睚眥必報。
田二娘淺淺的扯了扯嘴角,含蓄的低下頭。
寧氏沒有擺了擺手,道“時候不早了,你身子也不好,早些回去歇歇。”
田二娘屈膝行禮,隨趕上前的思雨從側門走了。
回到自己屋子,一股燒焦的味道撲面而來。
她厭惡的皺了皺鼻子,道“后面幾時能拆完?”
“快了,”思雨扶著她靠近迎枕里,道“早上我問了,說是午后就能拆干凈。”
田二娘輕吐口氣,舒服的閉了眼。
半晌,她忽然道“也不知崔氏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