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表明
謝璇卻是深深看了李雍一眼,這才微微一笑,卻有些吞吐道,“事兒……確實是有這么一樁,只是……卻委實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兒,更說不上什么十萬火急了。”
“有事兒你就直說唄!做什么這樣吞吞吐吐的?”徐子亨聽謝璇這么一說,緊繃的心弦乍然一松,他本就是個急性子,便再等不得地催促道。
“這不是因為是家里的事兒,豫王殿下在這兒,我不怎么好意思開口么?”轉念間,謝璇已有了主意,遂展開一縷尷尬,卻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既說明了緣由,又禮貌地提醒了李雍,他作為外人的身份。
謝璇這話,神經大條如徐子亨自然是聽不懂,但李雍,卻是百分之百能夠聽懂。
這不?他看謝璇的目光,都要興味了許多。
雖然謝璇是真不知道,她就差沒有不客氣地說,豫王殿下,你是個外人,你在場,我都不想說我家里的事了,你不知道識趣地避開也就罷了,怎么還能覺得有趣呢?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心里罵了一通,謝璇面上卻還是端著那笑,然后,將已經想好了的說辭,很是為難的,欲言又止地表達了出來,“是這樣……我前幾日聽說,我娘要操辦我二哥的婚事……我一急,便送了封信給阿亨表哥。”
徐子亨表示很奇怪,“要給阿瓚表哥說親了?這是好事啊!你急什么急?”
謝璇自來都知道,徐子亨是個腦袋缺根弦兒的,所以也懶得與他計較,便又繼續道,“你們都知道的,之前,因為我大哥的親事,我們家里沒有少鬧騰。可我看我母親那架勢,分明是想在我二哥的婚事上,將之前的場子全找回來一般。我見了,這才有些著急。說起這倔勁兒,我二哥可半點兒不比我大哥少,若是我娘一味如此,相中的人卻入不了我二哥的眼,我還真怕……又要舊事重演了。”
徐子亨這才恍然大悟,略一思忖,便也不得不承認謝璇的顧慮是有道理的,要說這倔勁兒,謝瓚可比那謝珩更勝一籌啊!
“你是為了這個啊?那你想讓我幫什么忙?”徐子亨的語調輕緩了許多,但他委實不知,關于謝璇擔心的事情,他能幫上什么忙。
“我是想著,我們府上,若是再來一個家世勝過我大嫂的,怕是會出亂子。只是,我若直接去與我母親說,她會罵我自然不必說,這本來不是我一個女孩子該管的事,我更怕我母親聽了我的話,會反其道而行之,屆時,若果真如了我母親之愿,哪怕是過了我二哥那關,我大哥和大嫂心里都會不痛快。等到新婦進了門,妯娌不對付,兄弟失和,屆時,我父親母親不好受不說,整個定國公府都會受影響,這是亂家之源。所以,我便想著這不是快到舅婆的大壽了么?想請表嬸幫著與我母親說說,她老人家說的話,在我母親那里,總要比我的話好使。是以,才想著請阿亨表哥你幫忙與表嬸說說。”
誰都知道,徐子亨是家里獨子,文恩侯府又已是三代單傳,徐子亨在文恩侯府有多寶貝可想而知,他長成如今這副雖然紈绔,小禍不少,大禍從未的模樣,已經是祖上保佑了。
文恩侯夫人對唯一的兒子更是差不多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若是要求文恩侯夫人幫忙,從徐子亨這里下手,那才是事半功倍。
徐子亨聽罷,才是恍然大悟,原來是要請她娘當說客,阿鸞倒也不算沒腦子。去了懷疑,徐子亨當下一拍胸脯,很是仗義地保證道,“不就是讓我娘幫著勸勸你母親么?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辦到,而且,絕對不會透露你半個字的。”
徐子亨沖著謝璇擠了擠眼睛,這是徹底信了,半點兒也沒有懷疑的樣子。
謝璇悄悄松了一大口氣,然后笑著道,“那便多謝阿亨表哥仗義相助了。待得此事成了,回頭我一定謝你。”
徐子亨卻哪里在意謝璇的謝?輕一揮手,一臉的不在意。
謝璇一抬眼,卻剛好瞧見李雍瞇著一雙深邃的眼,定定看著她,眼里的光,銳利而專注,好像要直直刺透她的所有偽裝,看見最真實的內在一般。
謝璇假裝沒有看到,淡淡別過了眼,望著徐子亨,與他微微笑。
從珍寶閣出來,扶著蓮瀧的手上了馬車,車簾子垂下的剎那,謝璇臉上的笑容,卻是悄然消逝不見。
“駕。”林伯輕喝一聲,馬鞭輕甩,馬兒便提提踏踏跑了起來。
眼看著定國公府的馬車從腳下街道上跑遠,李雍這才嘆息著回過頭來。誰知,卻是被嚇了一跳。
“你做什么?”卻是徐子亨用一種難辨的目光定定望著他,若不是青天白日的,還有些讓人發怵。
徐子亨卻是半點兒收斂沒有,仍是定定望著他,良久,這才道,“表哥……你老實告訴我,今日……你我并非偶遇吧?”
李雍沉默,有些難言的不自在。
徐子亨沉沉嘆了一聲氣,“好吧!我承認,我有的時候,是有些遲鈍,如今,你表現得這般明顯,我就是再遲鈍,也不可能看不出來了。不過,我不知道,你可以告訴我啊!你若是早些告訴我,我還可以幫幫你。不過……我還是得先問一句,你對阿鸞……是認真的?你也知道,我沒有別的兄弟姐妹,自小,便是你與阿鸞和我玩兒的最好,我一直將你當作親哥哥,而阿鸞,便是我的親妹妹。你就罷了,皇孫貴胄,阿鸞卻是個女孩子,婚嫁一事關乎她的后半輩子,你若是真心,我或可幫你,但若只是一時興起,那表哥……便只能對不住了,阿鸞,我是無論如何也得護著的。”
徐子亨一臉正色,竟是難得的,說了一番道理極正的話。
而且,李雍與他從小一起長大,如何會不知道他?徐子亨說這番話,是極為認真的,與他問自己的問題一般,認真而慎重。
李雍有些高興,微微笑,“阿亨,雖然,我是借由你,才認得阿鸞,可與你一樣,我也是與她一道長大的,你無論如何會護著她,難道我便會肆意傷她不成?若是可以,我愿做那個名正言順,護她一輩子平安康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