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203 落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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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落籍

203落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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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在神明面前正正經經叩拜過后,喚了義父義母的,這便算得是一家人了。如今,謝璇倒覺得與謝琛一起住在夏邸,要名正言順了許多。

當然了,她在猶豫了幾番過后,想著既然喚了一聲義父,要請夏成勛幫她一個忙,便也要容易開口些了。

雖然這些事情她也可以去做,不過,她如今既然恢復了女兒裝,又有家人在側,卻不能再如之前那般毫不避諱了,有些事,還是義父這樣的男子處置起來要妥當許多。

夏成勛前幾日在一家私塾尋了個教書先生的活計,謝璇思慮再跑過后,便親自到夏成勛書房,與他私談了半宿,待得從書房出來時,謝璇的神態都要輕松了許多。

本以為是一件順理成章之事,卻沒有料到,這日,夏成勛從學堂回來時,帶回的,卻不是好消息。

“怎么了?義父?是不好辦嗎?”謝璇在見到夏成勛的臉色時,便已隱約猜到事情有些不順利。

果然,夏成勛點了點頭,沉聲道,“從前要落戶倒不是很困難,可最近卻有些麻煩。新來的知府帶來了朝廷的政令,從今往后,要落戶,必須要備有從前戶籍的抄本,但需從前的戶籍地加蓋印鑒。”

謝璇聽得眉峰一蹙,他們既然到了西安,又認了夏成勛夫婦為義父義母,謝璇便是想帶著謝琛暫且安定下來的意思。

這幾個月的時間,生死不定,四處漂泊,連明日會不會活著尚且兩知,其他的自然是顧不上了,謝琛的功課已經耽擱了不少,卻是再不能繼續耽擱下去了。

夏成勛如今在學堂里教書,謝琛跟著去讀,倒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要讀書,卻必須要有戶籍,而她和謝琛,哪里來的戶籍?

謝璇這才請夏成勛幫忙去打聽此事,本來以為最多是多花些銀子的事,卻沒有想到……

“義父沒有說我與阿琛是從南邊兒逃難來的,戶籍在路上不慎遺失了嗎?”

大周這些年天災不斷,若是上位者有些腦子的話,便該知道,除了重典,還該有安撫之策,才能天下歸心。

夏成勛搖了搖頭,“此事我自然是已經說過了,不過那主事還是說了不行。”

說戶籍在逃難途中不慎遺失,這是謝璇一早便想好的借口,夏成勛自然也在去幫她詢問此事時,便已搬出了這個理由,可得到的結果,還是一樣。

謝璇皺著眉,眉眼間,顯而易見地籠上了愁云。

“因因,其實你也不必愁成這樣。”夏成勛略一思慮過,卻是這般開了口,可是,待得謝璇狐疑地往他看過來時,他的神色間又多了兩分欲言又止,片刻后,才道,“因因啊,你看,你和阿琛兩個也叫我和夫人一聲義父義母,既然都是一家人,若是實在為難,不如由義父出面,將你們的戶籍就上在咱們家,這樣,可能要便宜許多。”

自然是要便宜許多,畢竟,就說起來歷,她和謝琛的,便經不起推敲和盤查,可是……卻是不能。

抬起頭來,見夏成勛神色之間滿是小心翼翼,謝璇心下釋然,知道他并不是特意要如此,而是當真是因為想要幫他們姐弟二人,這才想出了這個法子,還害怕引起了她的誤會。

謝璇倏忽一笑,“義父,你不用這樣小心翼翼,既然我和阿琛已是喚你一聲義父,自然便是將你和義母都當成了自家人。只是……我和阿琛與家人失散了,也不知還有無再見之日,這祖宗姓氏,乃是父母所賜,血脈之源,實不敢忘,是以,我只能拒絕義父的好意,還愿義父不要多想才是。”

夏成勛神色一松,繼而搖頭道,“沒有沒有,不會多想。我倒是怕你多想。”

謝璇抿了嘴笑,神色如常,夏成勛這才算是徹底放了心。

這孩子的性子倒是通透豁達,但也是個有主見的,否則,一般的女孩子哪里能獨自帶著幼弟走這般遠的路?

“只是……這樣一來,可如何是好?”

謝璇眉宇舒展,倒是不見什么愁色,“我再想想辦法吧!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有辦法的。”

前世時,有句話說得好,這世間一切,除卻生死,都是小事。

從前只覺得煽情得太過刻意,只有經歷過了一切,才知道,果真如此。

歷了幾遭生死,謝璇如今,已是無所畏懼。

只是,第二日,卻是特意得到了夏成勛和涂氏的允準,換了一身外出的裝束,獨自出了門去。

謝璇不由地感謝西安因為臨近西域,這民風要比京城開放得多,就是對女子的桎梏也松了許多,聽夏成勛說,這坊間,還有不少女子為了生計出來做工的呢,就是女子從商的也不在少數。

而夏成勛自來開明,只是交代了她兩句注意安全,并沒有絲毫攔阻她的意思。

涂氏略有些不樂意,但許還是因為只是義女,不好太過強硬管她的緣故,只得勉強同意了,只是,謝璇這一走,她便朝著夏成勛抱怨道,“老爺,你怎么也不攔著她,就由著她去了?這姑娘家拋頭露面的,終究是不好,你看因因的年紀也是不小了,等到咱們安定下來了,正該開始給她考慮終身大事了啊!她這樣子,若是被那些講究些的人家知道了,于她的名聲有礙的。”

夏成勛連忙嚇得擺手道,“夫人吶,這件事可是急不得的,你也看出來了,因因是個有主見的,你可別亂打主意,惹得她不耐煩了。再說了,咱們這才剛剛安頓下來,能認識幾個人?這孩子的終身大事可是斷斷不能馬虎的,咱們先慢慢看著吧,因因她剛遭逢大變,心緒也未必好,正好有時間調試。”

涂氏的表情登時有些訕訕,不過她也知道夏成勛說得有理,只是,本來滿心的熱忱,驟然之間,便被一桶冰水澆了個透心涼。

“老爺,就算這件事,咱們得放放,可是……讓因因一個女孩子獨自出去,這也不好吧?”

夏成勛自然聽得懂言下之意,他只是裝作沒聽懂,神色一瞬間有些黯然地道,“夫人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怪只怪我是個沒本事的,就只有那么點兒微薄的束脩呢!否則,就可以給因因找個丫鬟了。”

涂氏一窒,誰給你說這個了?

可抬起眼對上夏成勛那雙好似很是受傷的眼睛,剎那間,半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只得一扭頭,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