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265 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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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這里有發現!”

此時能帶出來的,都是齊慎手底下的能人,果然,才在暗林中搜尋了片刻,便有人揚聲喊道。

齊慎目光一閃,腳下如風,倏忽間,便已掠了過去。

林間潮濕,又連著陰沉了幾日,泥土潮濕,上面赫然是兩條車轍印子。

好在,雪下得不大,才未被遮蓋。

嚴睿以手在兩道車轍印中間丈量了一下,“這是普通的單轅馬車,看這印子不深,應該沒有拉沉重物。”

旁邊那個最先發現車轍印的人不知從何處摸索出了一套鐵質的器具,放在那車轍中量了量,而后篤定道,“大人,除去馬車的重量,這車上拉乘之物也就百十斤。”

百十斤,恰恰也就是一個人的重量。

嚴睿目下閃了閃,抬起頭來,往齊慎看去。

后者與他一般心有疑慮,正四處掃視著,這泥地中,也有腳印,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但也只能證明有人來過此處,卻不能證明那人一定便是謝鸞因。

而且,鸞姑娘若是被人擄走,無論如何,也會留下掙扎的痕跡。

可周圍,哪怕是雜草也不見損折半根。

而且,那輛只載了不過百余斤的馬車又作何解釋?

順著車轍的方向看了過去,如今,雪下得不大,以此為線索,倒是可以追蹤過去,只是……

嚴睿遲疑地望向齊慎,“大人,這馬車出現在這里,雖然很是蹊蹺,但那坐這馬車走得人,卻未必就是鸞姑娘。”

他知道大人急于找到鸞姑娘,可正是因為急,他們更得謹慎,若是錯了方向,那可就糟了。

齊慎一雙黑眸恍若欲雨的天,墨云翻滾,剎那間,沉凝成一色的暗,“給我仔細找!若果真是她,她一定會想法子留下線索的。”

既然馬車上只有一人,那唯一只有一種解釋,她是自己駕車走的。

“大人!若是的話,那布局的人不會那么蠢,只怕早就……”將該清理的清理了。

“未必。”齊慎面沉如水,語調輕飄卻堅定,“這車轍印這么明顯,若是要清理,怎么會漏掉。那布局之人,要么是一時疏忽,要么便是太過自信,根本未曾料到會有人尋到此處。”

是不會料到鸞姑娘這樣毫無憑恃的女子背后,會有大人你這樣的倚仗,這樣火急火燎地趕來救她的。

不過這話,嚴睿也只敢在心里嘟囔兩下罷了,卻是萬萬不敢說出口來的。

“大人,你快來看!”又有了發現。

齊慎快步過去,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低頭一看,雙眼驟然便是一亮,“果然是她。”

嚴睿也是看過去,不由驚疑地一挑眉,“這是?”

那濕潤的泥地上,赫然是兩個字,鸞因。

篆體,方正,居然是印章?

這個鸞姑娘也果真非常人,隨身帶著印章也就算了,畢竟是那樣的人家出身,有些習慣早就銘刻進了骨子里,成了自然,要改,還真不容易。

可是,她是怎么想到,在那樣的情況下,用印章,在地面上留下這么一個印記的?

若不是他家大人對她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執拗的信任,若不是他們手底下的這些人足夠細心,有大人盯著,簡直拿出了官府查案的勢頭,什么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哪里會發現這個?

如果謝鸞因聽見嚴睿的腹誹,只怕就要大呼他真是想多了。

剛才那樣的情況,謝鸞因哪里能想到許多?不過是情急之下的垂死掙扎罷了,她本就不喜歡戴什么首飾,留下的東西有不能太打眼,要防著人家收拾了,而且還有惹怒那伙人的危險,得不償失。

這印章在泥地上印下,雖然不怎么容易讓人發現,但她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抱著姑且一試,聽天由命的想法。

但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齊慎會來救她,她至多也就是求著老天保佑,在齊慎派來盯梢她的人,發現她失蹤了時,能做個順水人情,告訴云生結海樓,能讓林越發現,或許,林越還能趕得及救她。

林越也確實來了。

就在齊慎正要下令沿著車轍的方向追蹤的時候,他驟然神色一凜,猝然站起身來。

也不過是比他慢了一瞬,嚴睿和其他人亦是察覺到了異樣,紛紛緊提了手中兵器,然后,轉頭望向了暗夜的某一處。

暗夜中,緩緩踱出了一串人,為什么說是一串呢,因為那幾個人被一根繩子綁在了一起,繩子的一端,提溜在了另外一人的手中,身后,跟著林越,他手里一柄鋼刀,在齊慎他們打的火把映照下,泛著雪亮的光,正抵在一人的頸間。而那人,被林越挾持著,朝著這里,一步步靠近。

林越那一雙大而炯亮的眼睛此時卻恍若兩柄出鞘的利劍,半寸不讓地銳利緊盯著齊慎。

“大......大人......”那個被林越用刀抵著的人很是不自在地喚道。

他,包括那一串被繩子綁成一串兒的粽子,都是方才嚴睿派去四海茶樓要將林越綁來問話的人,卻不想,竟被林越拿下,一并送到了跟前。

齊慎心中種種思慮暗閃,卻還是泰然自若的模樣,這樣也好,反正就是要問話,怎么樣來的,倒是沒有差別。只是......沒有想到,她身邊這個影子一般存在的護衛,居然還是個不世出的高手。他手底下的人有幾斤幾兩,他很清楚,在知道林越本身有武藝在身的前提下,嚴睿派出的人也不可能是泛泛之輩,可是,卻還是高下立現,這讓齊慎對眼前的人,也不由得多了兩分好奇。

只是,現下委實不是滿足他這份好奇心的時候。

“我派人去請你,也沒有別的用法,只是想著,你好歹是鸞姑娘身邊得用之人,也許能夠幫上忙,如今卻是不用了。”齊慎嘴角一扯,語調淡淡道。

林越蹙了蹙眉心,顯然沒有聽懂。

齊慎也沒那個閑情逸致好好跟他解釋,“上馬,沿著車轍的方向,追!”

他冷凜著雙目,吩咐了一句,而后,才又冷冷望向林越道,“你能制服我手下的人,看來,也是個能人,可惜,卻只是個莽夫罷了。你家姑娘已經失蹤半日,看你的樣子,卻是全然不知的?”

林越自然是不知,面上乍現驚色,姑娘失蹤了?

“我已有個線索,跟不跟,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