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408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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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真相

408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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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是這個世間,最深情,最體貼的男子,可是......那只是在你面前。他是我的丈夫,卻也只是丈夫,僅此而已。他會給我在外人面前的體面,管家的威嚴,若是沒有過期待,我們可以是這個世上最相敬如賓的夫妻,可是......最后,連這樣的相處,也是成了奢望。”

曹芊芊面上的不甘與悲涼再也無法關住,一點一點流瀉而出。

謝鸞因卻是眉心一蹙道,“這到底,是你自己的選擇。”既然當初做出了選擇,便是種了因,結的是何種果,自己都該承受,后悔、怨恨,不過都是弱者所為罷了。

“是我的選擇,我也從未后悔過自己的選擇,哪怕是走到今日,我也沒有放棄,腳下的路,終究要靠我自己才能走出來。”曹芊芊果真是與從前再不相同了,從前的她,像是包裹在層層棉布之中,柔軟、寬和,如今,卻是出鞘的劍,劍刃鋒銳,勇往直前,不在乎是否會割傷旁人,或是自己。

“既是如此,你更不該將我引來這里。”謝鸞因杏眼微暗。

“我也不想,可是我別無選擇。他已經知道了,就算不答應,他也會自己想法子。可是我幫他,他卻答應了我一樁事。我們已經成親這么些年了,我想要有個孩子,豫王府,也需要一個嫡出的世子,所以……我只有再對不住你了,阿鸞!”

既然什么都說破了,曹芊芊也不再粉飾太平了,事到如今,再丑陋的一面,她也可以坦然了。

謝鸞因嗤笑道,“真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你們居然也會拿來交易。你們夫妻,還真是……可笑。”

“你當然可以笑我,因為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在他心里,我永遠比不過你也就算了,可是,他卻寧肯要那個替身,也不肯要我,我能忍到現在,你說,是為了什么?”

“你就不怕,幫他留住我,他的眼里更看不見你了?”謝鸞因犀利地反唇相譏。

“阿鸞!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了解你!你跟他之間,早就不可能了。”曹芊芊語調鏗鏘堅決,“若是能讓他早日夢醒,也是一樁好事。”

說罷,曹芊芊已經緩緩站了起來,轉身,便是往外走去。

“芊芊。”謝鸞因輕聲喊道。

曹芊芊停了步子,卻沒有回頭。

“今日過后,你我之間,當真兩不相干,兩不相欠了。”淡然的語調,不見起伏。

或許,早該承認的,她們早已如同現在這般,走上了不同的路,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沒有人回頭,曹芊芊站了站,終究是邁開了步子,一步步,走出了大雄寶殿。

陽光投射下,一道暗影出現在了大殿光滑的地面之上。

謝鸞因恍若不見,只是雙手合十,端跪在佛像之前,與方才她未來時,曹芊芊一模一樣的姿勢。

那影子的主人,一步步走進殿中,就站在謝鸞因的身后,似在端詳著她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喚道,“阿鸞?”

那一聲里,帶著不確定的期盼,還有絲絲忐忑。

謝鸞因卻是平靜地睜開眼,站起身,轉過了頭,抬起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睛,望向來人,“好久不見,豫王殿下。”

與此同時,李雍也終于看清楚面前這張銘刻在心間的臉,神色間涌現出激動,“果真是你。在此之前,我真不敢相信你會回來,我以為,我們今生今世,都沒有再見的機會了。不過,真好,能見你這般平安無恙地站在我面前,真好……”李雍激動到有些語無倫次。

謝鸞因卻只是淡淡笑著,她從離開的那一天,便對自己發過誓,她定有回來的一天。她也早知道,自己終有一日,還會見到過往的這些故人,只是,何種境況,以何種姿態,她卻是從未料想過。

“這么些年,我一直欠著殿下一句謝謝。”謝鸞因說著,已是朝著李雍輕輕一屈膝,“多謝殿下當年的維護,才讓阿鸞逃過一劫,多謝殿下這些年的守口如瓶,才有了阿鸞的今日。”

“阿鸞!當日未能護你周全,我已是自責難當,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那么多,你若還是要說一句謝,便當真是與我生分了。”

“此回來,我本是不想驚動任何人,卻不想,還是與殿下和王妃故人重逢了,既是如此,能當面與殿下道謝,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愿。另外還有一事,已在我心中存疑多年,既然與殿下見到了,我便想問上一問。”

能夠與謝鸞因重逢,李雍當真是高興得不行,聞言便是和顏悅色道,“阿鸞盡管問就是了。”

“當日,我母親和大哥被押赴刑場途中,為何會突然服毒自盡?”謝鸞因一邊問著,一邊注意著李雍的臉色,果然瞧見他的臉色一瞬驚變,她眸色不由一黯,果然……

“這么長的時間,我始終無法釋懷,而這么多個日日夜夜,足以讓我將心中的疑慮翻來覆去地想過無數遍,設想了無數種可能。有些事,我始終想不通。本已要押赴刑場,又何苦中途便服毒自盡?太過多此一舉了,不是嗎?何況,我母親一直存愿,想要當面問一問陛下,這般對我定國公府,對我謝氏一族,他心中可有一絲愧意,一絲良心不安,就算,不能當面問過陛下,以我母親之性情堅韌,即便已是絕境,也只會坦坦蕩蕩面對,而絕不會選擇自盡。何況,他們何處來的毒藥?”

“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有人告訴了他們,我們會在那日來劫法場,而陛下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我們來自投羅網。為了不連累我們,是以,我母親和大哥,才選了那條絕路。毒藥,自然也是那人所贈。那個人是誰?其實用不著太多想……在意我們當中人的生死,又能輕易進出天牢的人,其實不多,你說呢?殿下?”

一個回眸,一雙清凌凌的杏眼睞向李雍,看不出喜怒,卻是記憶深處的清澈明滟。

李雍幽幽苦笑,“我早該知道,這樣的事,終究瞞不過一輩子。罷了,做了便是做了,我不必遮掩,也不懼承認。你猜得不錯,是我做的。那時,我也是沒了辦法,只得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