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549 虛實

549虛實

549虛實

作品:

作者:酌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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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慎一路將謝鸞因拎進了一間營房,這才松開了她,但也限制了她只能在屋里活動,不得出門去,這才去忙他的了。

雖是忙他的,卻也沒有離開營房,而是讓人去叫了幾個人進來議事。

謝鸞因便也沒有理他,只背著手,在營房里轉悠了起來。

這里的軍營不比在西北時那樣,盡數都是帳篷,衛所中,還蓋了些房屋,比如他們此時所在的營房。

只是,這些營房大抵都是水師初建時蓋的,已有些破敗,這些年,朝廷入不敷出,自然撥不出款項來修整,看上去,還真有那么些不威風。

好在,當時用的材料都是好的,倒還不至于成為危房。

謝鸞因偷偷瞄了一眼正在跟那幾個將官交代事情的齊慎,望著他端凝的側顏,輕輕嘆了一聲。

自從他們來福建,已是整整一年了,期間,朝廷半道旨意也未曾來,當然更別說撥什么款了。

將這么一個燙手山芋扔給了齊慎,無論是李雍也好,李暄也罷,竟都是撒手不管了。

他們難道就那么有信心,不怕齊慎守不住,或是干脆給他們背后來上一刀么?

雖然,這無疑也是齊慎的機會,齊慎巴不得他們都不理他呢,可,想到這些,謝鸞因卻不得不心生怨氣。

要整治這么一支水師,要提升裝備,還要與倭寇作戰消耗,這些重擔,只怕有大半都要落在他的肩上,就算不至于舉步維艱,又哪里會有半分容易?

她來這兒,就算不能為他分擔太多,至少,也要和他并肩作戰啊!

這么一想,謝鸞因眼底顯出兩分堅毅來。

轉頭,望向了墻上垂掛的一想輿圖。

只是,自從來了福建,這張輿圖她也沒有少看,早就已是爛熟于胸,看了不過片刻,便轉回了視線,又望向一邊專注做事的齊慎。

這時,那幾個將官已是各自下去了,只有乾一還在。

謝鸞因見齊慎皺著眉頭,不由自主靠了過去,剛好便是聽見乾一低聲問道,“明日的決賽,還要照常舉行么?”

齊慎皺眉沉吟了片刻,沉聲道,“自然。”

“可若是瞿進那里……”乾一有些猶豫。

“去跟鄧子昌說一聲,明日,瞿進可能會來搗亂,讓他重新部署,務必將套子做得嚴一些,只怕他不來,他來了,便給我狠狠打。”

“是。”乾一跟了齊慎那么久,知道他雖不至于剛愎自用,聽不進旁人的進言,但他深思熟慮后做下的決定,也不會輕易改變就是了。

而且,他家少主自來有將帥之才,雖然冒險,他還是一如既往地相信他就是了。

“另外,悄悄跟謝瓚還有林越他們說,明日按著計劃,將那點兒人給我辦了。童裕怕是個硬骨頭,正好殺雞儆猴,給我拖進海里去喂魚,至于其他的,留著幾個活口,就不信撬不開他們的嘴。”

這一席話,齊慎沒有提高半點兒音量,可一字一句平平淡淡地往外迸,卻好似裹著冰珠子一般,讓聽的人,忍不住寒從心底起。

乾一領命而去。

齊慎伏案坐著,一雙黑眸盯著收拾得干凈的桌面,也不知在望些什么,黑眸幽幽。

耳畔,隱約傳來一聲嘆息。

他一個激靈,陡然醒過神來。

一只手,卻已經伸了過來,微涼的手指不由分說地揉上了他的眉心,“做什么皺著眉?再皺下去,還真就成小老頭兒了,到時我不待見你,你可別后悔。”

齊慎將她的手抓下來,握在手心,眉間的戾色頃刻間退卻不少,“對不起,剛才嚇著你了吧?”

謝鸞因抿了嘴,笑著搖了搖頭,“你再可怕的樣子我也見過,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他的可怕,不是沖著她來的,她自然不怕。

“水師里,有內奸么?”聽方才,他和乾一的對話,明日的決賽,謝瓚和林越原還是帶了特別任務的。

原來,他舉辦這場賽事的用意,遠比她想象的,還要深遠。

“嗯。”齊慎輕捏著她蔥白的手指,低低應了一聲,“我一直懷疑,為什么每次,我明明部署得很是周詳,卻只能逮到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蝦米,卻動搖不了他們的根本,那時,我便有了猜測。很是費了番周折,才查出幾個可疑的人選,秘密盯梢之后,已是基本能夠確定了。”

“不好處置?”她挑起眉,否則,如何會用這樣迂回的方式。

“證據不足。”齊慎道,“他們很小心。而且……其中一個,已經跟了嚴叔十三年了,他父親還對嚴叔有過救命之恩,這些年,嚴叔一直把他當成自家子侄一般,盡心栽培提拔……”

后面的話,不用說,謝鸞因也是明白了。

“他們與你交手這么一年的時間,一直沒有討著便宜,必然也是對你恨得緊,如今,既然有機會能入你帳下,自然會卯足了勁兒來。你們鎖定的有幾組人?可是都入了明日的決賽?”

“有兩組。”齊慎目光閃閃,望定她,并不覺得與她說這些事,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她,每每在他覺得,自己已是夠了解她的時候,她又會再給他驚喜。

就好似一本永遠也讀不完的書一般,這一頁下,總還有新的內容。

“不過你放心,有我的人配合著,舅兄他們又是早有所備,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見她皺起眉來,齊慎以為她擔心謝瓚和林越的安全,忙道,“是我思慮不周,這樣的事,原不該讓舅兄來冒險,實在是我如今能信的人,能委以重任的人,實在不多。”

謝鸞因皺眉,卻還真不是為了這個,聽罷,忙道,“我自然相信你的部署,也相信二哥和師兄他們的能力。我只是在想……既然他們已經互通了消息,明日會來偷襲,他們明知道你就防著他們來搗亂,又是為了什么?”

“就算水師的精英,包括你和嚴叔都在這里,他們又憑什么這般冒險?”

“還有……這不是與他們卯足了勁兒來參加比賽的初衷相違背了嗎?”

齊慎眸中閃過一抹驚疑,“你是說?”

謝鸞因搖了搖頭,“我也說不上來,到底哪一方為虛,哪一方為實。可總覺得,太過自相矛盾。”

許是女人的緣故吧!有的時候,謝鸞因看問題,總能從另外的角度給他以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