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臨產
602臨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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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酌顏書名:
“嚴大人得到了消息,說是這一次,倭國打的是剿殺的主意,若是果真關口不保,他們攻破永寧衛的那日,怕等著永寧衛數萬軍民的,就是血腥的屠殺。”
“如今,永寧衛危在旦夕,齊大人卻為了一己私心,遲遲不肯領兵救援,若是果真因此貽誤戰機,導致永寧衛軍民遭難,那么這個責任,是要誰來擔負?是齊大人您,還是齊夫人?”
齊慎倏然抬眼,目光如電,便是射向薛采蘩。
后者卻好似早有所備一般,只是有些艱澀地笑笑,卻未退縮,又道,“自古忠言逆耳,齊大人還是三思而后行吧?何況,鎮守永寧衛的指揮使謝大人,據我所知,乃是齊夫人一母同胞的嫡親兄長,嚴大人那里可是得了消息,謝大人帶領永寧衛的將士們與倭寇死戰,身先士卒,就在前一次戰役中,失蹤了,派了不少人秘密尋找,都是未果,怕已是兇多吉少。”
“你胡說什么?這樣的消息,如何我會不知道?”齊慎狠狠皺眉怒喝道。
“這樣的消息,若是泄露,只怕會引得軍心不穩,是以,副指揮使已經秘密將事情掩下了,只報到了嚴大人那里,嚴大人也不敢隨意傳遞消息給你,這才讓我親自跑了這一趟……”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薛采蘩這一席話后,齊慎還沒有做出反應,身后,突然聽得一陣驚喊,居然是流螢的聲音。
齊慎面色一變,扭頭往身后看去,卻見得假山邊上,謝鸞因面色煞白,正朝著地上軟倒而去,眉心緊皺著,好似隱忍著什么一般,流螢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勉強攬抱住她。
齊慎快步上前,從流螢手中接過她,將她抱在懷里,便是一邊朝著內院急奔,一邊沉聲低吼道,“快些去請高娘子。”
流螢自然是忙不迭跟著跑了去。
薛采蘩望著很快便沒了幾人背影的假山轉彎之處,眼中,極快地掠過一道陰翳,回過頭來,卻是撞見了彭威銳利的盯視。
“你……是故意的吧?”
說什么恰好有事要回福州,又那么剛好,在謝鸞因出現的時候,提及謝瓚生死未卜之事。
方才,他和齊慎站的角度,沒有瞧見謝鸞因,還說得過去。
可薛采蘩卻是面對著內院方向的,她應該是瞧見了謝鸞因,才刻意挑在那個時候,說了那一番話。
“你也是學醫之人,都說醫者父母心,你該很清楚,她如今的狀況,而謝瓚,于她而言,是世上僅剩,也最為重要的親人,他若出事,她如何能夠不心緒波動?生產,本就是婦人的鬼門關,若是她果真出了事,你的心里,就能好過了?”
正院里,卻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
李媽媽見得好好出去的人,卻是被齊慎抱回來的,而且臉上血色全無,已經嚇了個夠嗆,再聽她家自來能忍的姑娘居然緊咬了唇,還忍不住溢出一兩聲痛吟時,更是剎那間便驚出了一聲冷汗。
“姑娘……我的姑娘,這是怎么了?你別嚇乳娘啊!”李媽媽一邊焦急跟上齊慎的腳步,一邊迭聲喊道,喊著喊著,眼里便已是包了淚。
齊慎嘴角緊抿著,腳步如飛,進了正院便直往上房而去。
“別進去。”卻在跨門時被謝鸞因緊扯著衣袖,喚了一聲。
齊慎低頭看她,見她面上半點兒血色也沒有,就連額頭也滿是冷汗,心,只能揪成一團。
“很疼是嗎?你忍忍,我抱你進屋,讓高娘子來給你看,很快就好了。”
“不要進去。”謝鸞因頭上的冷汗更大顆了些,正好,李媽媽在一邊,謝鸞因咬牙,干脆不跟這頭犟驢說,轉而對李媽媽道,“乳娘,我怕是要生了。你讓人準備一下,抱我去耳房。”
她早已準備好了生產的事宜,將耳房收拾了出來,所有的被褥都是洗過,煮過,又曬過的,還有其他的物件也都備在耳房中。
聽說要生了,齊慎腦中一片空白,徹底怔在那里。反倒是李媽媽愣了一瞬后,反應過來,忙道,“好好好!老奴這就讓他們去準備。”
起身要走時,又想起什么,扭頭對愣在那兒的齊慎皺眉道,“大人還愣在這里做什么,快些將夫人抱去耳房啊!”
聲調不低,語氣是從未對齊慎有過的不敬,卻是讓齊慎一個激靈醒過神來,抱了謝鸞因,腳跟一旋,往一旁的耳房而去。
流螢打起簾子,齊慎剛將謝鸞因放道床上躺好,高素娘也拎著藥箱小跑著來了。
到了床邊,放下藥箱便給謝鸞因把起脈來,眉峰蹙了片刻,便是沉聲道,“怕是要早產了,得做些準備。”
起身卻見齊慎如同木頭樁子一般杵在那兒,不由眉心一攢道,“婦人產子,血光太盛,怕沖撞了大人。大人還是先出去吧!”
齊慎這會兒的臉色不比謝鸞因好看多少,聽了高素娘的話,他是萬分不愿出去,但抬眼見高素娘沉定著臉色望著他,他喉間滾動了兩下,又猶豫地看了看床上,疼得緊咬著唇的謝鸞因,他嗓音嘶啞地沖著高素娘輕輕躬身道,“有勞高娘子了。”
一步三回頭地出了耳房,便是就如同泥塑一般杵在了門口。
他倒不是介意那些所謂的傳言,他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半點兒忙都幫不上,在那兒,反而只會添亂罷了。
耳房內,高素娘沉著地交代著丫鬟們燒水,準備剪子、白布,然后,讓人去熬一碗濃濃的人參雞湯來,待會兒喂給謝鸞因喝。
又親自煎了一碗催產藥給謝鸞因喝下,這個時候,穩婆也到了。
伸手在謝鸞因肚子上摸了一回,又掀開被褥看了看,臉色有些不好,“這胎位不正,又動了胎氣,宮口未開,怕是不好生。”
“催產藥已是灌下去了,想必一會兒,宮口就會開。聽說,你是福州城最好的穩婆,想必,倒轉胎位也是可以的吧?”高素娘沉聲問道。
那穩婆遲疑了一瞬,終是咬牙道,“可以試一試。”
高素娘點了點頭,扭頭對床上的謝鸞因道,“夫人,方才我們說的話,你可都聽清楚了?”
謝鸞因已是渾身汗濕,緊咬著唇點了點頭。
“現在,情況是有些兇險,但我與穩婆會盡全力,也請夫人聽我們安排,現在,先盡量保存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