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頓不相信愛情

第4章 我就這樣愛上了你

第4章我就這樣愛上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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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小點聲,小點聲!”他故作神秘的樣子,好像生怕有人聽見了似的。

“大姐,別生氣,你聽我說,這個辦法只有像大姐您這樣聰明伶俐的人,才能辦得到。”他繼續陪著笑臉,故作姿態。

“你在詛咒我?”柳依依已經跳將起來,滿臉通紅。

“這就像演電影一樣,很簡單的,”他小心冀冀地,卻藏不住一張不懷好意的笑臉。

“我把你推到太平間,然后你自己爬起來,找個門出到外面,我一定會開車去接應你,OK。”說完還沖她擠了擠眼睛。

“討厭,你真的很討厭!我……”

柳依依話音未落,護士掀開布簾進來,笑容可掬地對他們說,因為大雪又正好是節日,很多藥房都關門了,但在醫院旁邊的這家藥房是二十四小時全天開門的,讓他們去這家拿藥。

他立刻收起笑臉,趁機頭也不回地溜走了。

于是,好不容易止住的咳嗽,因為剛剛一時激動,再加上他的不辭而別和對醫藥費的焦慮,柳依依又開始咳了起來。

咳了好一陣子,也許實在是太累了,她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位護理人員進來叫醒她,說都準備好了,她可以回家了,并對她說:你的車已經在門口等你了,你收拾好東西后,我就推你過去。于是柳依依穿好衣服,拿上自己的東西,坐上護理員推來的輪椅。

當護理員把柳依依推到急診室的大門口時,柳依依才意識到,外面已經是雪花漫天了。

飛舞的雪花飄散著,迷離著柳依依的視線,可她還是清楚地看到了等在門口來接他的車,以及從車上跳下來的他。

她實在是,忍不住地驚叫起來:“哇,管門的,你開奔馳G500的越野車呀!”

說是對車的驚訝,其實心里藏不住的是對他人原來沒有偷偷溜走的驚喜。

“別大驚小怪的,這是公司的車,專門給管門的在下大雪的時候開。”他趕緊上前為柳依依打開車門,幫助她收拾東西,坐上客座位。

謝過推輪椅的護理員,他坐回到駕駛座前,扭頭看著柳依依,隱藏不住嘴角的笑意:“嗯,大姐,看上去氣色不錯。在我們出發之前,可否把你的地址告訴我,不然,我們一起回IVY大樓繼續等蕭艾微?”

柳依依白了他一眼,牙根癢癢的,但也無語反駁他,誰叫自己這么不爭氣,偏偏生病呢

看著他低頭把她家地址輸入車載GPS,然后發動引擎,車子緩緩地啟動并駛出了急診室的門廊,柳依依心里也由衷地舒了一口氣。終于踏上了回家的路,這一天過得可真是漫長啊!

兩人開出醫院一陣子了,似乎都不知道說什么,靜靜地只聽著車輪在地上奔跑的聲音,以及雨刷掃開車窗上積雪的沙沙聲。窗外的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雪花漫天飛舞在四周,車外的景致已經開始模糊,漸漸密集的大雪正在急速地覆蓋大地。

“嘿,管門的,剛剛你是不是又在騙我,這車真的是公司的福利呀?”車內很靜,柳依依主動打破沉默,沒話找話地問他。

“是啊,即便下大雪,沒人去上班,管門的也是必須要去上班的啊!”他一本正經地說,“常規嘛,無論有沒有人去上班,管門的都是要去開門和鎖門的。”他的口氣聽上去沒有什么破綻。

“你,”眼睛一轉,她突然一個念頭想到什么,笑嘻嘻的口吻問他:“你該不是特意去公司看看,我今天有沒有去吧?”

“好樣的!我說柳依依大姐,你真是不得了的聰明!”他的手輕輕地拍了一下方向盤,聲音又開始透露出那絲隱藏不了的笑意。

“哪里,不瞞你說,我這人就是聰明,從小就聰明。”為了掩飾心里突然冒出的一絲尷尬,她裝作興高采烈地說。

“不過,我覺得,”他手搭著方向盤,眼睛直視著前方,任由奔馳越野隨性地奔馳在泥濘的雪地上,高速公路此刻還沒有塞車。“你呀,盡是自做聰明!”

柳依依捂著臉,有些發燙,她想了想,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好別過頭,望著窗外,那匆匆略過的街景。

剛剛經過市區時,以往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車子和行人都明顯比往日稀少許多,漫天飄飛的雪花翻卷在凜冽的寒風中,如濃濃的凌霧正施虐著紐約的天空,一場暴風雪即將來臨。

大道和高速上早已經撒了鹽,并沒有多少積雪,紐約的市政交通在對付冰天雪地的經驗上,的確是可圈可點。冬季的紐約雖然寒冷至極,時不時降臨的雨雪給紐約客和旅行者增加了許多的麻煩和不便,但這絲毫也沒有影響紐約冬季的美和人們積極快樂生活的心態。

每當大雪將臨,紐約人都會習以為常有條不紊地準備應對,那份泰然自若,那份欣然期待,仿佛即將迎來的,從來就不是什么自然災害,而是一幕風雪譜就的華美樂章,一場全民參與的娛樂狂歡。這是一種骨子里的樂觀和自信,這就是紐約,這就是紐約客。

此時的紐約,即將迎來這樣的時刻。

路旁的建筑物,樹木草坪,小街小巷,已經在漫天飛舞層層疊加的積雪中,越來越靜美無比。高樓林立的街區只是灰蒙蒙的,如同未來世界的幻影,而低樓民宅,花園小區,卻在這風雪中,綻放著她幽雅純凈的美麗。如大地被洗滌,如山河被暈染,水墨畫似的,涂抹出世界最令人流連的意境。

他開得很快但很穩,柳依依倚靠在窗前,側面看著他的臉。他俊秀立體,如刀削般剛毅的臉龐,透著一股冷峻的嚴肅。

人們都說,男人在認真投入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是最性感最迷人的。想到這里,她突然有點臉熱心跳,好似被他看出了心思,她難為情地別過臉去,看著窗外越來越暗沉的天,越來越大的風雪。

柳依依從小就喜歡雪,雖然她生長在煙雨呢喃的江南,領略的是倚樓聽風雨,淡看江湖路的意境。但每年的冬天,雪仍然是會如期而至,將樓臺雪廬的亭亭閣閣裝點的如人間仙境,常常令她癡迷其中,遣倦不返。

柳依依想起了小時候,坐在爸爸用家里的小板凳改造的滑雪板上,和小朋友一起在小區公園的操場上玩滑雪。媽媽身體不好,不能陪她在雪地里玩,但出門前一定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千叮嚀萬囑咐;爸爸推著他,在雪地里圍著操場奔跑,小朋友的尖叫聲與爸爸的歡笑聲交織在白雪瑩瑩的大地上,交融在柳依依記憶的溫柔鄉里。

車內溫暖而寧靜,柳依依眼圈已經紅了,她揉了揉眼睛,假裝睡眼惺忪,側頭偷偷窺看著這個如雕塑一樣的男人,他依然冷峻專注地開著車,眼神幽深地看著前方。

柳依依盡力地收回自己的眼光,可是她實在是無力收回自己的眼神,她就這樣用眼角的余光,久久地凝視著他,凝視著他如剪影般令人迷醉的身影。

天已經漸漸地暗下來了。

窗外,已然是一個混沌模糊的,燈光與暗影交織籠罩的世界;車內,靜謐得似乎沒有一絲氣息。

溫暖的車廂里,空氣突然變得越來越濃稠,越來越難以呼吸,柳依依無助地在心里掙扎著,卻無力自拔,任由自己的靈魂在這個狹小的車廂里翻舞撞擊。

她的心狂亂地跳著,她想叫車停下來,停下來,可另一個聲音更大聲地說:開下去,就這樣,一直開下去,開到天邊,開到世界的盡頭,永遠不要停!

“柳依依大姐,我看你就甭去IVY大樓外面等了。”他的聲音悠悠然仿佛從天際飄來。

柳依依將臉別向一側,面向窗外,“那怎么成呢!這最困難的時間,我都撐過去了,怎好半途而廢?”柳依依無力地,近似自言自語。

“我是說,你不要在外面等,你就進到里面坐吧。反正,我管門的不會攔著你。”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回旋。

費了好大的勁兒,柳依依努力地將飄渺的思緒拉回到了現實,她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干嘛,你要我像空氣一樣,在整棟大樓里亂竄嗎?那有什么好呵?”

她用平緩的口氣說,眼睛看著前方,心里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比那個更好。”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我幫你問到一個設計師許初瑤,她需要一個助理,你可以和她聯絡。”

“真的?你沒尋我開心?”她似信非信地回頭看著他,“你沒騙我吧?”她有些半信半疑。

“我怎么會騙你呢?”他的聲音清楚而低沉,并沒有再說更多的話。

“馬上就到你家了。”

“那,謝謝你啊!”柳依依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心緒好紛亂。

好在車轉過一個彎,就真的停在了家門口。

他停好車,轉身對著她,并低頭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張事先寫好的卡片,遞給她。

“這是許初瑤的電話號碼,你和她直接聯系。”又轉過身,越過前排座椅,在后座上拿起一袋東西,“這是你的保險卡、藥和賬單。”

他面對著她,很近,很靜。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他打破沉默,開口笑著說:“好了,你到家啦!早點休息吧!我爭取在大雪封路之前趕回去。”

柳依依輕輕地:“嗯!”

但兩個人都沒有動,就這樣又靜坐了一會兒。最后還是他開口道:“好了,回家吧!”

他轉身跳下車,繞到客座邊,為柳依依打開車門。

柳依依拿好自己的東西,走下車,看著他站立在風雪中挺拔的身影,她很想說,實在太感謝你了,為今天所有的一切!可是脫口而出的是:“喂,”柳依依大聲地:“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管門的,”他沖她調皮地一笑,掏出口袋里一大串鑰匙,故意搖得叮當作響。

“我真的是管門的,所以大樓里每個人我都認識。”

“算了,不管你怎么騙人,我還是非常、非常感謝你。”她終于說出了發自內心的這份感謝。

“你不會再覺得是倒了八輩子霉么!”他笑嘻嘻地說,在飛雪寒風中,他的眼眸似乎閃著明快的光。

她拚命地搖頭,突然眼睛酸得模糊了視線,沖上前緊緊地抱住他,揚起頭,輕輕地在他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害羞,倒退了兩步,低下頭,手捂著臉頰,抿著嘴,微微地笑著,笑意彌散在眼角。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前一刻的害羞已經沒有了,眼神又回復到窺不見底的狀態,臉上的神態也換回到之前捉狹的模樣。

“柳依依大姐,今天,你這么熱心地教了我一些道理,現在就要分手了,我也很誠懇地回報你一個道理吧。”他語氣凝重,似乎要說什么嚴肅的事情。

“沒問題,說來聽聽看,你的道理究竟有沒有道理?”柳依依站在高大的他面前,抬頭看著他的臉。

“下回,你找工作呢,就甭再找擦窗戶的工作,那是outsider的工作。”他仍然一臉嚴肅地說,可是笑瞇瞇的眼睛卻老是眨個不停。“拜托,學學我,找個管門的工作,這才是insider的工作,OK!”

他話一說完,轉身大步繞到車的另一邊,跳上駕座,關上車門,發動引擎。一溜煙地,人和車,即刻消失在霧色茫茫的風雪中。

默默地向他消失的車影揮手道別,柳依依隨即打開他走之前遞給她的紙袋,才發現他把醫院的賬單全部付清了。

她想,他真是倒大霉了!

冷得一個激靈,她使勁地搖了搖頭,轉身沖向家門口,砰砰地敲門。

在大門從里面打開的一瞬間,就傳來好朋友沈若曦河東獅吼般的咆哮:“你死到哪里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