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燈沖著端木赫歉意的微微頜首,平靜地端出了之前韓允鈞的那句話做擋箭牌:“三王子,我只是局外人,不方便的。”
他這樣避之不及的神色,反而給人有一種這事就有問題的猜測。大堂里的人半數以上都是人精人尖兒,都能腦補出他的顧及,這是怕查出問題來,得罪大魏?
慶王和王大人當場就變了臉色,兩人氣白了臉都沒有作聲,都不約而同的瞥向了蕭明珠。
老老實實聽從韓允鈞的勸阻,不打算隨便開口的蕭明珠被他們的目光嚇了一跳,再一看,發現堂內不少的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在看著她,那目光中的殷切,仿佛她就是他們的希望。
她狠狠打了個寒顫,往韓允鈞的身后縮了縮:“他們想干嘛?”
“他們想你開口。”韓允鈞毫不掩飾的戳破了那些人的賊心思。
端木赫能做使者代表北狄到大魏來和親,必定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孤燈也是一樣。要對付這樣的成了精的狐貍,要么是同樣修為的狐貍精,要么就是經驗老道的獵手,要么……就只有明珠這樣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楞頭青了!
他們就想讓明珠做那出頭的掾子,魯莽的擾亂端木赫的布局,最好是逼得端木赫出了岔子,讓他們抓住機會好反將端木赫一軍。
蕭明珠被他這么一點,也想明白了,敢情這這一堆加起來都快好幾百歲的老頭兒自個兒不想出頭得罪人,都想拿她當刀使!
她兇狠的瞪了回去,對面的老狐貍們一個個臉厚得如同城墻了,哪里在意她這點兒目光的威脅,一個個還沖她溫和慈愛地微笑。
真……真是老賊雞滑!
蕭明珠除了在心里罵兩句,還真沒拿他們沒半點辦法。她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拆端木赫的臺,那怕是讓那些老狐貍們如意了,她也得做。
不過,她是這么好欺負的嗎?
008,給我把今天的人都記下來。
敢用她這把刀,總得出點血吧!
等這事了結之后,她就拽著阿鈞挨家挨戶去把今天的這筆帳給討回來的!
端木赫倒很滿意現在的局面,他更加認定剛剛那驗血的水里被做了手腳,只要拿到證據,他就可以借題發揮了。
“大祭祀,你在擔心什么呢?”端木赫像是在勸著,言語里的譏諷人人都聽得明白。
“這……”孤燈似乎有了些動搖,他為難的看了眼四周的人,最后將目光投向了韓允鈞和蕭明珠這邊。眾人都認為他是在看韓允鈞,但韓允鈞更清楚,他是透過自己,在看是明珠,更是有心想要引起明珠的注意。
蕭明珠剛吩咐完008,一抬頭就對上了孤燈的目光,孤燈那有些鋒利的眉眼還沖她微微挑了一下,似乎是一種肆意的挑釁。
向她挑釁嗎?
蕭明珠沒怒,卻心里有了個底。
怪不得阿鈞會與自己提他,看來,這位孤燈大祭祀對她就沒安好心,她得多加防備才是。
她瞥了眼得意洋洋的端木赫,又看了看老狐貍們,連著冷笑了幾聲,笑得人心都不安了,才道:“三王子這話問得好,大祭祀在擔心什么,你不是心知肚明嗎?不過就是水里無事,他不愿幫你顛倒黑白。要不然他怎么會這樣猶豫不決,一點都不像個男人。”
她這話一出,殺傷力巨大,不僅狠抽了端木赫的臉,也辱罵了孤燈。
一堆老狐貍們瞪眼的瞪眼,咳嗽的咳嗽,捂臉的捂臉……這蕭王妃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前半句倒是說得極好,后半句那完全是在招仇恨啊,還是妥妥的死仇,想必三王子和大祭祀現在掐死蕭王妃的心都有了吧!
端木赫勃然大怒,怒站了起來,指著蕭明珠罵道:“你血口噴人!”
“你才是惡人先告狀!”蕭明珠可不畏懼他,指著那個胳膊上綁著繃帶的假韓婉婷道:“你不就想將她變成真的嘛,不合你意,就說我們弄虛作假。”
端木赫一下子這被頂傻了,他沒有想到蕭明珠真什么都不顧及,什么話都敢說。他是有自己的小算盤,但那也只是想先確定那冒出來的三人中有沒有真正的韓婉婷而已,如果沒有,那當然要自己的人變成真的才有利。
現在他的算計讓蕭明珠不客氣的當眾戳穿,還真不好多說多做什么了。
他恨恨地一甩袖子,憤怒地道;“我只是想找到真正的郡主而已,那你們要說這四個都是真的,那就真的好了。”說罷,他就陰著臉,雙手交在胸前,一付不打算再說話的樣子。
他旁邊的孤燈倒是笑了出來;“三王子別惱,蕭王妃這話,倒也是在理的。你能懷疑水里有問題,她……當然也能懷疑您的用心不良。”
端木赫橫眼,這小子打什么主意,與昨兒晚上密談得不一樣,是真有心勸自己忍一姒,還是見勢頭不對,準備退縮了?
他不陰不陽的冷笑了兩聲,不客氣地懟了回去道:“大祭祀好肚量,還真像個男人。”
孤燈不惱,反而笑了,“頂天立地的大丈夫,何必這般斤斤計較呢。”
他是不是男人,他會讓她知道的。
至于眼前的這個,自己明顯比他丈夫!
“哼……”端木赫冷哼,目光里明顯多了防備。
堂內老狐貍們將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心中都忍不住想給蕭明珠鼓掌了。這蕭王妃是真厲害,幾句話不僅把三王子和大祭祀給罵了,還讓他們翻了臉!
孤燈沒再與端木赫計較,轉頭看向了蕭明珠:“那……蕭王妃可信我?”
他這句話沒什么問題,但那話尾微微揚高的調兒,卻像帶著某種特殊的意味。
可惜,他的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蕭明珠見端木赫氣黑了臉,還與孤燈咬上了,早就樂得靠在韓允鈞的身上,笑得像只剛偷了葡萄的小狐貍,哪會在意這點細微末節的事兒。
韓允鈞用眼角余光瞥了下孤燈,見孤燈目光那絲毫不掩飾的挑釁,只是輕蔑地勾了勾嘴角。他低下頭溫柔地看著明珠,輕輕拍了拍她的胳膊,才慢吞吞地道:“大祭祀行事公正,我們又為何不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