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恩聽到她的聲音,知曉攔不住了,只得道:“你進來一下。”
蕭明珠還沒起來,蕭木石和韓允鈞都先她一步站了起來:“我們一起去。”
蕭明珠沒有拒絕,三人一起進了屋子。
看到蕭明珠和韓允鈞并立,許老夫人只覺得眼睛被扎了一下。她不得不贊同,明珠和逍遙王站在一起,非常的和諧,尤其是逍遙王護著明珠的那些個小心的舉動,無一不流露著他對明珠的在意。若是她早早能預料到今日,那就好了。
不過,為了她能好起來,這藥,一定得要,哪怕得罪逍遙王也在所不惜。
她哆嗦著沖蕭明珠伸出了手。
蕭明珠遲疑了一下,往床邊走了兩步,韓允鈞趕緊上前,小心翼翼地護著她,“慢一點兒。”他還故意插到了蕭明珠和許老夫人之間。
蕭明珠也很小心的在離床三步遠的地方站住了,幾乎是背書一般,艱難的擠出了這么句安慰的話:“您好好養著,身子要緊。”
許老夫人怒了,明珠看到她現在這個狼狽不堪的樣子,就沒有點表示?
養著養著,光動嘴子讓她養著嗎,他們都說她不疼明珠,就明珠這不孝順的樣子,招人疼嗎?
她恨恨的盯著蕭明珠,又吃力地道:“藥……”
這次,她的吐詞非常的清楚,屋內,所有人都聽到了。
蕭懷恩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遲疑看向了許老夫人,瞅著她炙熱的目光,一切都明了的。
什么愧疚,什么知悔,都是他想得太多了。
吃齋念佛,修身養性,也改變不了母親骨子里的自私和涼薄。
她真不愧是許家那種自私的家族里出來的人,從頭到尾,想的只有她自己的利益。
蕭木石反應極快,搶在蕭懷恩之前就道:“父親,姐姐手上早就沒有成藥了,若是真需要藥,那就用我的吧。”他一把將自己脖子上戴著的那個小小的墨黑色竹筒拉了出來,拽斷了紅繩就遞到蕭懷恩的面前。
許老夫人看著那個竹筒,雙眼放光,忙伸手去抓竹筒。
蕭懷恩搶在許老夫人之前,拿到竹筒,把扯斷的紅繩打了個結,遞還給蕭木石:“收好了,這藥你祖母用不上。”
自然知道,蕭明珠的保命丸都給了韓允鈞,她現在蘊養的那粒還差四個月才到一年,根本無法使用,而且還是打算日后留給她腹中孩子的。他也認得蕭木石隨身竹筒,知道是裝的是老天師特意用來鎮壓他體內蠱毒的天機丸。
天機丸不同于保命丸,無法醫白骨,但能讓人多得到了一份生機,但母親現在不傷及性命,不需要那份生機;倒是木石沒有了天機丸,體內的蠱毒一發,那可是會要命的。
奪孩子保命的東西,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何況在一個時辰之前,母親還與人商量著,如何要這個孩子的性命,他怎么能讓母親如愿?
再說……母親這一難,是母親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蕭木石的舉動本就是給蕭明珠解圍,老夫人上眼藥的,見蕭懷恩將竹筒遞回,他毫不猶豫的接過,塞進了衣襟內袋里藏得嚴嚴實實的。還在旁人瞧不見的角度,特意甩給許老夫人一個得意的微笑。
看著幾乎到手的竹筒被奪,蕭木石還向她示威,許老夫人恨得眼眶并裂,她大聲尖叫著,一把抓在蕭懷恩的手背上,精心修養的手指直直的扣入肉里。
“爹……”蕭明珠瞧著那刺眼的鮮血,心疼不已。蕭懷恩仿佛沒事人一般,手沒挪一下,回頭微笑著對蕭明珠姐弟們道:“你們回去吧,老夫人傷了需要休養,就跟以前一樣,無事不要過來打擾了。”
蕭明珠還想說話,韓允鈞輕拽了她一把,“我們聽岳父的吧。”看來,岳父是想和老夫人好好的聊一聊了,他們留在這里,不合適。
蕭明珠猶豫了一下,才應道:“那我們先回府了,若有什么需要,父親讓人過來吱會一聲就好。”說罷,才跟著韓允鈞和蕭木石一步三回頭的在許老夫人的痛苦尖叫聲離開。
走到正院門口,蕭明珠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她覺著,自己以后沒有再走進去的可能性了。
屋內,蕭懷恩任由著許老夫人將他的手抓得皮開肉綻,沉默了片刻,開口后語氣鋒利如刀刃,刮得人心肝肺都疼:“母親,您現在都能容許家算計木石的性命了,可還拿自己當成蕭家人?”
許老夫人不由自主的松開手,不可置信。
她們在內室里說的話,懷恩怎么會知道的?再說,她明明沒有答應啊。
旁邊,如嬤嬤的臉色瞬間也變得鐵灰了起來,驚愕地看著老夫人。她以為老夫人已經有了改變,結果……一切都是假的嗎。
蕭懷恩似乎知道許老夫人想說什么,道:“您也別說,您當時沒答應,那是我還沒被許家算計成功,許家女也沒生下帶有許家血脈的兒子。”
他搖了搖頭自嘲地笑著:“我上回與您說的那話,您可還記得,也許,你篤定我不會那么無情,也知道明珠現在貴為王妃,不能有一個被休棄的祖母,所以才那般毫無忌憚。”
許老夫人似乎查覺到了什么,縮回手,吃力地搖頭。
蕭懷恩似乎沒有看到她眼中的害怕,繼續道:“現在您這樣也好,以后,您再也不能出府,也不能與人說什么了,就好好的在府里休養著吧。”他又笑了笑:“母親,您覺著,你若下了黃泉,還有臉見父親嗎?父親見了您,又會如何?”說罷,他沒再看許老夫人一眼,轉身離開,甚至都沒吩咐下人一句,好好照顧。
許老夫人看著他的背影,原本失血過多的臉,這下更是白得可怕,她想叫,都無法再叫出聲了。
她知道,這一次,一切都是真的了。
如嬤嬤站在床腳,一言不發,也沒有再看許老夫人一眼。
隔天,蕭明珠聽說,國公府里再次大換血,不管是老夫人當初從許家帶出來的、還是后來買進來的,只要是在老夫人當家期間進府的下人,都被送到了郊外的一個莊子上去了,甚至連莊頭、掌柜都無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