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姑探案

第十二章 尚家的怪姑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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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

胡小酒問道:“你怎么站在這,出來多久了”

“一會兒,”尚小樓說道,“那個大個子出去之后。”

“大個子”

“就是那個……”尚小樓比劃了一下。

“魏秋山”

尚小樓點點頭。

“他來干什么”

“問母親的事。”尚小樓低聲說道,胡小酒一低頭便看見她摳著自己的手指,她的手上原本就傷痕累累,經她這樣一摳,鮮紅的血珠又一點點滲出來。

胡小酒慌忙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又這樣。”

“我……忘了,忍不住就……”尚小樓像不小心做錯事的孩子,她剛十六歲出頭,這樣的年齡,放在胡小酒的眼里應該正在上中學,可是她,竟然已經要出嫁了,她自己還是個孩子,怎么能成家生子呢

胡小酒拉著尚小樓的手腕往院子里走,她的手腕有點粗糙,因為有早些年留下的傷痕,那是一條異常粗異常長的,丑陋的傷疤。

“珠兒呢,怎么不在”胡小酒問道。

“她……我,我告訴她,井里有個人,她就跑了。”

胡小酒不禁發笑:“你又嚇唬她。”

“她自己膽子小……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她也還小呢。”

“大壞蛋派來的小壞蛋……”尚小樓輕聲說道,“我爹……是他做的嗎”

“誰”

尚小樓沒說話,端著她的手心寫了一個字。

“不是。”胡小酒說道,“你放心,絕對不是他。”

尚小樓仿佛安定許多,又說道:“可是,他應該很高興……”

“很高興怎么會呢”

“我……我胡亂說的。”尚小樓的眼里略過一絲驚慌。

“小樓,你不會做什么傻事吧”

“沒有,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沒做,什么也不知道……你知道的……我根本就出不去的。”她說著便紅了眼眶,手指又不自覺地摳著自己受傷的手指。

胡小酒忙又拉住她的手:“好了,不提了,我們回去了。”

她愣了一下,又懊悔地低下頭:“我又忘了,我又忘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眼淚一顆接一顆地落下來,掉在地上,融進深黑的泥土里。

項白剛從普賢寺出來便被一個頑童攔住了去路,這頑童名叫阿丹,是朱雀大街上有名的活寶,何無心喜歡逗著他玩,故而平日里也是無憂閣的常客。

“小白,小白!”阿丹大喊著跑過來。

“說多少回了,叫哥哥。”

“哦。”阿丹說道,“小白,這是你師父給你的信。”

項白瞪他一眼,從他手里接過信,嘟囔道:“什么事兒還值當的寫封信過來,這老東西怕是真的閑得沒事做。”

項白展開信:近日尚府或有大事發生,切勿因一時好奇令自己陷入其中,萬事小心。

項白不禁微微蹙眉,半晌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阿丹卻站著不動,伸出手說道:“你叫他老東西我可聽見了,小白,你是不是又皮癢了”

“叫哥哥。”

“哥哥。”阿丹一臉乖巧。

項白揉揉他雞窩似的頭發,從懷里掏出兩個銅板:“賞你買糖吃。”

“得嘞,好好努力啊小白,看好你喲。”阿丹說完蹦蹦跳跳地跑掉了。

“小兔崽子。”項白憤憤不平。

“小白!”

“誰!”項白猛地回頭,臉上還帶著淡淡的殺氣。

魏秋山愣了愣:“干嘛呢,吃錯藥了”

“你才吃錯藥,叫誰小白”

“怎么了”魏秋山滿臉茫然,“我不是覺得這樣更親切嗎”

“親什么切,誰跟你親切”項白沒好氣地說道,“讓你去問勝子,打聽到什么了”

“哦,就是個很庸俗的故事。”魏秋山說道,“起初劉阿嬌是小妾,夫人是尚小樓她親娘,也就是周氏,尚文輝也挺敬重她,反而是劉阿嬌一直不太得寵。”

“劉阿嬌一直不得寵”

“是吧,你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我跟好幾個人打聽過,估計錯不了。我有一個推測,據說劉阿嬌是尚臨州從青樓里贖回來的,我懷疑他是嫌劉阿嬌的出身。”

項白皺皺眉頭,未置可否。

“這事兒聽著不太著調,畢竟這幫子有錢人從青樓贖幾個姑娘也是常有的,但是經過這半天的打聽,我覺得像他能干出來的事兒。我接著跟你說,說完你就明白了。”魏秋山繼續說道,“我聽說,周氏生尚小樓的時候壞了身子,尚文輝眼看這么大的家業沒著落,這才答應娶劉阿嬌。后來劉阿嬌懷孕了,周氏大概怕她生出兒子就想弄死她,帶著棗泥糕去看劉阿嬌,結果那天劉阿嬌沒胃口,那棗泥糕就讓周氏自己吃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害死了。尚文輝知道了,嫌她敗壞家風,都不許她的牌位進祠堂,全當沒這個人,后來劉阿嬌生了兒子尚明浩,這才扶正了。”

“她自己吃了”

“你看,我也想到了,她又不傻怎么可能自己吃了呢,我就問勝子,但是勝子也說不清楚,他也就是聽別人說的,自己也沒在場沒看見。”

“那他是聽誰說的,你也不問問”

“我問了,但是告訴他這個事兒的人已經死了,就是今早上吊死的那個姓林的,不過勝子說那女的原來不是廚娘,是周氏那里一個管事兒的,后來也沒聽說有什么錯處就發到后廚了,所以他推測,這是他推測的,”魏秋山強調道,“八成跟這個事兒有關系。”

“嗯,”項白點點頭,“人家勝子都比你聰明。”

“怎么就比我聰明了,我也想到了。”魏秋山說道,“我不僅想到這個,我還想起來這件事兒興許尚小樓知道。”

“尚小樓”

“說到尚小樓,我算是知道那姑娘為什么那么恨劉阿嬌了,就憑他那個爹干的那些事兒。你是不知道,我打聽了這大半天,其實就得出一個結論,尚文輝是真好面兒,好面兒到要面子不要里子,你就說周氏的事兒,興許她做的是不對,也已經死了,你再生氣好歹讓人家親生閨女送一送,可就算這樣,他還是不同意,說傳出去丟人。你說尚小樓心里頭能好受嗎讓我說,她不光恨劉阿嬌,說不定連她爹也恨著。”

項白點點頭:“你這趟倒是不虛此行。”

“那當然。”魏秋山拍拍胸脯說道,“你秋山爺爺好歹也是六扇門兒第一神捕,不是離開你就破不了案。”

“嗯。”項白敷衍地應了一聲又問,“然后呢你去薔薇居又打聽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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