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宮佞妃

第七十二章 姐姐

第七十二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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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下燕歸書名:

大丫鬟在府中從小待到大,對府中的一些不能見人的事也有幾分耳聞。

這些年死在大剛手中的丫鬟不盡其數,前幾日側福晉小產,府中丫鬟私下里傳聞孩子是大剛的。

但是真是假就只有當事人心中清楚了,高門大戶其他的好藏,就是流言蜚語藏不住,經過一番以訛傳訛,大丫鬟也不知她所聽到的是第幾個版本了。

“哪里有哭聲?這里有俺大剛在,哪個丫鬟敢吃飽了撐的跑到這里來哭?”他就是一個糙漢子,說起話來從來不顧及旁人,府中唯一能讓他心生懼意的也就只有索爾和了,“我看你們倒是像吃飽了撐的!狂暴風雨的不在房中待著,跑到這里來鬧事!”大剛滿臉不耐。

他急急忙忙出來,連件蓑衣都沒來得及穿,如今被雨水打濕,涼的緊。

“趕緊的!都回去吧!俺看你們是好日子過多了,閑的!”大剛放下話,轉身欲走,卻見眾丫鬟不動身,他轉回身子接著道,“咋滴?還不走?”

此時哭泣聲卻像是和他對著干一般響起,李棠卿距離的近,哭泣聲像是在她耳邊炸響,“放了我……嗚嗚嗚…放了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李棠卿蹙眉細聽,陡然往馬廄深處走去。她幾步走到馬廄最里面的一面墻面前抬手輕敲墻面。

說是一面墻,也只不過是一塊木板而已,“咚咚”的聲音暗示著這面墻是空的。

李棠卿對著墻面一掌拍下,木質的墻板四分開裂,里面漆黑一片。

丫鬟忙提著罩燈將墻板后面照亮。

黝黑密閉的空間,竟然是一個水渠,一股硫磺的味道直沖鼻腔,顯然是引自錦鯉池的溫泉水。

水渠中鐵鏈縱橫,中間鎖著一個骨瘦嶙峋的女子,哭泣聲就是從此處傳來。

女子就是前幾日被側福晉關進水牢的木枝。本就瘦弱的身姿如今早已沒了人形,加上長期泡在溫泉水中,身上露出的皮膚發白腫皺。

在燈罩昏黃的火光中,木枝披頭散發的被鐵鏈鎖在水中,如果不是今日她的哭聲順風飄遠,她的命運應該與她腳下的骨骸一般。

側福晉殘忍狠毒到了極致。

“你們給俺滾……”大剛眼見李棠卿發現了側福晉一直讓他保守的秘密,推開圍上來的丫鬟,疾步走進水牢,可惜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而至的李棠卿扭斷了脖子。

大剛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李棠卿,那種詭異的速度,嗜血的眼神,猶如一只叢林中生活的惡狼。

李棠卿厭惡松開手,大剛肥胖的身體癱軟在了地上,瞪著一雙銅鈴般大眼睛,死不瞑目。

“啊……啊……”眾丫鬟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驚聲尖叫。

她們從未見過有人速度如此之快,方才還在門內李棠卿,轉瞬間繞過十幾名丫鬟出現在了門外。竟然還殺了她們一直以來懼怕的大剛。

鬼怪只說,自古盛行。

丫鬟們仿若看見一名紅衣女鬼出現在了她們面前,尖叫,哭喊,逃竄,一時間,馬廄中一片慌亂。

李棠卿于一片慌亂中淡定的走到水渠邊,蹲下身子看著木枝被鎖在齊腰深的水中。

不知為何,她方才如此心痛,不知為何,她看見木枝如今的模樣會如此難過。

木枝早已發現李棠卿在她的面前,在黑暗中生活了幾日,耳朵愈加靈敏了。

她不敢抬頭,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卿兒,她日日在水牢中哭喊,謾罵側福晉,為的,也只是能再見卿兒一面。

淚水流過褶皺的臉頰,二人都陷入了沉寂。

須臾,木枝終是抬起了頭,顫抖、委屈的叫了一聲,“卿兒!”一言起,聲淚俱下。

這是她的妹妹,在母親腹中就隨母親一起與她們失散了的妹妹。

是父親牽腸掛肚,病入膏肓而不愿撒手人寰的妹妹。

她沒想到,她這一找就找了十年,十年啊!父親膝下無子,定然早已凄慘離世。母親死在這偌大的府中,她又被側福晉囚禁在了府中十年!

李棠卿訝然的看著淚流滿面的木枝,那種來自于血緣的熟悉感撕扯著她的心臟。她怔然的看著如今早已面目全非的木枝。

“卿兒……我是你的姐姐!”木枝無力的緩緩開口,多年來的苦楚,一時間涌上心頭,“我們的父親乃是江南的鹽商,當年遭遇水匪打劫,你尚在母親府中,與母親一起走失在了京城!”木枝憐愛的看著李棠卿。

“卿兒,我尋了你十年!也尋了母親十年!可是京城繁華富饒,我一個小小的鹽商之女想要尋到你們,難入大海撈針!”淚水模糊了視線,她閉了閉眼,生怕看不清面前的紅衣女子。

“奈何我失了憶,被側福晉那個賤人凌虐了十年!”大量的硫磺攝入身體,她已有些神志不清,“側福晉那個賤人是故意的!她一定是知曉了我的身世,才會如此折磨我!卿兒,你不能放過她,不能!”木枝激動的道,“你要為娘親報仇雪恨啊卿兒!”

李棠卿看著發狂的木枝,心口的抽痛勝過她每日必經的筋脈受堵之痛。

這是她的家人,繼娘親之后僅剩的唯一一個親人。

李棠卿轉身匆忙出了水牢,頂著雨水從護衛手中奪過一把刀,不理會身后護衛的驚呼聲,掉頭來到了水牢。

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她本想用刀劈開鐵鏈救出木枝。沒想到回來看到的就是一具尸體。

“哐當!”明晃晃的刀從她手中脫落。

想哭,卻發現哭不出。

李棠卿呆愣的看著水牢,忽然醒過神來一般,從地上撿起刀,把桎梏木枝的鐵鏈劈開,跳進水里緊緊的抱著木枝的尸體。

她緊緊的抱著木枝,感受著她的余溫與真實感,眼睛干澀到血紅卻流不出一滴淚水。

原來,她對木枝那種特別的感覺不是她的錯覺。

原來,她今日的心慌意亂不是平白無故。

從今以后,不管她漂浮到天涯還是海角再也無處落地。

李棠卿的手臂緊了又緊,她把臉貼在木枝瘦的僅剩一層皮的臉上,“姐姐!”她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