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福康安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肆意張揚的少年了,年逾四十的嘉勇公爺周身上下一股子巍巍之勢,大有睥睨一切的孤傲。
他也有這份資本孤傲,就如當年三貝子出走,他一氣之下,直接要求皇后姐姐賜他女兒免選。
但如今……
福康安終究是有些后悔了,若他當年不是那么急躁,若是再仔細斟酌一下,或許舒顏著丫頭就不會這般命苦了。
今日,純郡王來了,與他說了好一番話。話里話外都是一個意思,與其讓顏兒再度低嫁,還飽受不貞非議,到不如許給三貝子做側福晉。
側福晉……
這個位置,若換了從前,福康安必定要惱羞成怒!我福康安的女兒,唯一的掌上明珠,誰敢讓她為妾?!側福晉雖然能夠上宗室玉牒,但說白了,不過就是貴妾罷了!
但如今……今非昔比啊!
顏兒喪夫大歸,戴佳氏一族固然不敢有半分異議,但他擋不住世人的悠悠之口!
自大顏兒大歸,倒是有不少想要求娶的,但是那一個個無非是看中了他的權威、看中了富察家的權勢!沒一個配得上舒顏!
“唉……”福康安長長嘆了口氣,“顏兒啊,關于你的婚事……”
舒顏那溫婉的面龐一瞬間強硬了起來,“阿瑪,我不改嫁!”
福康安:“……我知道,當年三貝子出走,著實讓你傷心壞了,如今若要你給他做側福晉,你必定是不樂意的。”
舒顏一瞬間傻眼了,“什么?”她的臉蛋一瞬間臊紅了,“三貝子要納我為側?!”
怎么可能?先前還口口聲聲說拿她當親妹妹一般,那么不開竅的三貝子怎么可能突然……
福康安道:“雖然他沒明說,不過他并未嫌棄你,想來還是愿意的。你若是肯,我便叫純郡王牽個線兒……”這事兒,瞧著能成。
舒顏沉默了,果然不是三哥哥的意思。
“三貝子此番回來,皇上和皇后娘娘肯定為他選嫡福晉吧?”舒顏眼中滿含酸意。
福康安連忙道:“你只管放心,三貝子的嫡福晉我瞧著多半會是鈕祜祿家或者是西林覺羅家的格格,西林覺羅家那老不死不過就是個禮部尚書而已!鈕祜祿家的家主……哼!不過就是我手底下的一個副都統而已!她們家的女兒,若敢叫你受半分委屈,我便叫她們的老子好看!”
福康安兇悍地捋起袖子,活脫脫是個強盜做派。
舒顏:當初戴佳衍崎求娶她,阿瑪也是這般態度。誠然,她嫁過去之后,戴佳氏上上下下無人敢給她半分委屈受,可饒是如此,又能如何?嫁非所愿,如何能歡欣舒顏?
阿瑪的確是疼她,處處給她撐腰,這三年若非她執意要給先夫守孝,只怕阿瑪早接她回來了。在戴佳府守三年夫孝,不是因為她與先父有感情,而是她嫁過去之后,實在是沒有盡過身為妻子的義務,守這三年孝,皆是因為她愧疚戴佳衍崎的一片心意。
她不是沒有試過要接受戴佳衍崎,她終究是沒能做到,或者說是沒等她做到,戴佳衍崎便戰死沙場了。
“阿瑪,容我思量幾日吧。”舒顏垂眸道,這不過是托詞罷了。既然并非三哥哥本意,她又何必去做著什么勞什子側福晉?萬一把三哥哥給嚇跑了,不肯帶她一起出逃了,豈非得不償失?
福康安點了點頭:“你放心,阿瑪這回不會勉強你。不過三貝子——無論他娶誰為嫡福晉,都必須給你留著側福晉的位置!哪怕你不嫁,他也得給你留著個位子!這是他欠你的!”
舒顏苦笑了笑,阿瑪的性子,還是這般霸道。
送走了福康安之后,舒顏定了定心神,既然一早就決定好要任性妄為一次,她不會因為任何緣故而改變心意。
“小穗,去幫我送信給三貝子。”舒顏聲音輕緩,卻格外篤定。
不管鈕祜祿家的格格還是西林覺羅氏的格格,她都不會眼睜睜看著三哥哥娶進門。如今她可是有一個與三哥哥長廂廝守的好機會,又豈會放棄?
至于出逃之后的爛攤子……
舒顏嘆了口氣,露出愧色,憑阿瑪對她的疼愛,肯定會認為這是三貝子的錯,阿瑪肯定會去討個說法,讓皇后娘娘給她一個名分。只要能補上這個側福晉的名分,拿她就不是私奔,而是以側福晉的身份陪三貝子一起出海。
想到此,舒顏臉嗖得紅了。
一切的安排,都在暗地里進行,甚至連盈玥都未洞察,她這幾日接連看了好幾個世家大族的格格,然后安利給小悠悠。
只可惜,小悠悠這個兔崽子萬分不配合。
“皇額娘,反正我是不回娶福晉的,您就別白忙活了!”綿悠懶懶躺在盈玥最喜歡的那架螺鈿貴妃椅上,翹著二郎腿,吃著可口的點心,那做派,比大爺還大爺!
綿悠是什么性子,盈玥還不曉得?她宣召各大家族嫡出格格相看,皆是因為這是永瑆的意思!盈玥也不得不走個過場。
看小悠悠這架勢,是又要跑路了。
“你已經是人仙境界了,以后要常回來。”盈玥很是感傷地道。
綿悠嘿嘿笑了,“這個您就放心吧,對了,我走之后,內務府建造貝子府的工程可千萬別停了,您勞心勞力些,多給掌掌眼。”
盈玥:我他媽成了你的包工頭了啊!
“趕緊滾蛋吧!”這個兒子,才回來不到一個月,她就已經受不了了!
于是,翌日,西園那邊便炸了鍋了。
“主子娘娘,三貝子不見了!”
滾得倒是真夠快的!
永瑆聞訊,火速趕到萬字殿,“這個畜生難道又……朕明明讓侍衛好生盯著!這群廢物,那,那么多人居然看不住一個人!!”
盈玥感嘆,綿悠好歹是個人仙,再加上一只人仙狐貍打下手,皇宮再森嚴,也攔不住他才腳步了。
綿悠的性子,實在是與這規矩森嚴的皇家格格不入,天高海闊,還是他的去處。
“選福晉的事兒,便到此為止吧。綿悠此去,還指不定什么時候能再回來呢,我不可不能讓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守了活寡。”反正綿悠可享長生,婚事不急,莫說才二十出頭,哪怕二百出頭結婚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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