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我本孱弱一書生
第三十五章我本孱弱一書生
夜宴已經酒過三巡。
此時,絲竹繞耳,袖香盈動,一位位賓客酒不醉人人自醉,各個心滿意足,不問歸期。
一時閑來,八卦心起,他們又直當自己是地道的看客,時刻關注著場面上這于己無關的沖突。
劉禪看出老鴇得理不饒人、無理還辯三分的架勢,已然羞澀難對。又當著這么眾多好奇之人的面兒,更是很有些下不來臺。
他向老鴇鄭重地拱手一禮,用蚊子般的聲音、語帶懇求地說:“姆媽,還望成全晚生。”
秦師師也并不想當眾作個惡人,一再地打破既定的游戲規則。“要作老板娘,也該真真做出個樣子來。”
只是,這一晚上擊鼓傳花的游戲下來,就讓第三關贏家不出半個銀子便獨占花魁,說來,實在是讓聽鸝館有失身價!
壞,更壞在依她那紅塵歷練之“能事兒”,早看出這小子不知是使了什么巫術,竟然把個見多識廣的拜月姑娘給迷了個五迷三道。
這不是倒賠錢的買賣,會是什么?!
尤其,更后有隱患。
要責怪,就只能怪自己平日里對姑娘們看管不嚴。也還得怪這內部“奸細”、自己那壞兒子韋小寶,要不是他前些日子瞞著自己為拜月和書生暗中牽線搭橋,也不會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真真個火上澆油、坑爹坑娘,愚蠢到家!
自己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多年精心栽培的如花“美玉”、風艷榜后起之秀——拜月姑娘就這么被沖昏了頭腦、稀里糊涂掉入所謂的愛情陷阱中吧?!
可話說回來,秦師師又分外理解這幫半大不大的小子姑娘們,誰沒經歷過年輕時頭昏腦熱、火上走刀刃、冰上滾熱血,那就不算是完滿于為愛赴過死、為情斷過腸。
都是過來人,誰不是當初如火烹油、相見恨晚,只是,到頭來,還不都是曲終人散影兒渺。
結果可以預料:不僅壞了前程不說,還會讓自己這個響當當的聽鸝館當家人丟了姑娘,還折了名望!
秦師師想到這里,益發狠下一顆女人心。她沉著臉,道:“一個書生,不耕讀持家?不趕考會試?不孝敬爹娘?來這聽鸝館作什么名堂?!”
寶玉不知怎么就這么“沒旗子”,他接了話茬,道:“書生,以天下為己任,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我看這位哥哥眉目清秀、腹有詩書,倒真個像是來搭救妹子來的,哥哥你不如虎穴,誰入虎穴?!”
寶玉正搖頭晃腦,得意于自己能夠讀懂這同齡的書生。不想后背吃了他老子重重的一手杖。
賈政怒發沖了冠,大罵:“我兒輩分實低,竟由得自己當眾胡亂說辭,真是子不教父之過。哪里是虎穴,我看你倒是狼子,在家當禍害不算,出門在外還作幫兇!再不收斂你那驕縱愚斷,給我夾起尾巴做人,小心老夫杖你回了娘胎。”
劉禪自當沒有聽見這些個旁人過節,較之剛才,他反而此時要自如了許多。
再次深深一禮,書生劉禪正色道:“姆媽所言極是,晚生悉聽教誨。”
雖然書生一臉馴良,秦師師仍然警告自己可千萬別松了口風。
那書生劉禪繼續說道:“古人云:‘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古人又云:‘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小寶聽得劉禪文縐縐此言,心里直罵:“要不是拜月姐姐相求,我才不鳥你呢!你當自己肚子里真有墨水啊?為啥卻偏偏隱去了后兩句不表:“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你真當我親娘她沒文化?”
秦師師果真撲哧一笑,道:“讀書人無不以君子自律。古人云:‘君子可欺以其方,難枉以非其道。’落落讀書人,又怎能有過橋而不買單之理?!”
書生劉禪并沒被老鴇說得臉紅耳燥,反而,他一派清明平和,惹得眾看客更加看得饒有興致。
劉禪道:“晚生敬服姆媽博學賜教,在此,這廂有禮了。”
秦師師聽得此順耳之言,不禁仿佛一下子被捋順了脾氣般,臉上不自覺地浮出了朝陽大媽似的滿足笑意,心想:“我兒小寶要有這般懂事,就算是哄騙我,為娘我也是心甘的啊。”
她正陶醉在被拍中馬屁的存在感中,卻由不得還未及她清醒過來,那書生就又有話候在這里:
“姆媽,您可知道那古人又云:‘義之所當,千金散盡不后悔;情之所鐘,世俗禮法如糞土。’”
寶玉一個沒管住自己,再次接了下茬兒,道:“還有一句你怎么給忘了?‘義之所當,千金散盡不后悔;情之所鐘,世俗禮法如糞土;興之所在,與君痛飲三百杯。’來來來,咱們輾轉難眠兮為明眸善睞,家和萬事和為貴乎夜夜思君君不寐!干了這杯,再說吧。”
晴雯心說:“寶玉你上來就一通胡攪和,這是打的什么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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