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在上

第十一章 小心思

第十一章小心思

想著畫屏先前說會帶家銘去院子里轉轉,蘇云便和蘇娘直奔顧府的院子。

這幾天她都在家學習帶孩子,忙得連自家小院的門都沒有踏出過一步。

幸好有個萬事通蘇娘帶路,她一臉自信地說知道畫屏帶著家銘去了哪里,蘇云也便安心地跟在她身后。

一邊走,一邊忍不住開小差。

自秦緩帶著她寫滿了家銘癥狀那幾張紙離開后,已經五天過去了。

她原想著那人早便對她起了疑心,她又沒有特意隱瞞,顧大郎君應該很快就會找上門來。

看她是不是被鬼附身了也好,懷疑她是不是別有心思也好,總歸是要見到面了,蘇云才能把自己準備好的話和他說,自己也爭取一個主動的位置。

否則,這種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巨浪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掃過來,把她傾覆的感覺,真是非常糟糕。

蘇云一直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因為自小父母感情便不好,她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對自己的人生負責的,便是連從小帶大她的奶奶的葬禮,也是她一手操辦,那時候,她才剛上初中。

而她那對父母,那對永遠說自己忙忙忙的父母,只給她寄來了一筆安葬費。

學了心理學后,蘇云曾分析過自己。

她想她大概還是有點心理問題的,因為自小的經歷,她下意識地尋求安穩的生活,有時候為了斷絕一切不可預知的因數,她會把所有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只為了保證萬無一失。

例如自從她決定考博,便是已經為自己未來的生活做好了周全的規劃,選擇導師也是沖著最有可能讓她留校的導師去的。

為了保證那個導師會選擇自己,她每天都跑到他面前晃悠,從最開始只是普通的打聲招呼,到后來帶上問題向他請教,最后毫無意外地贏得了他們學院最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的青睞,被他親自選上了當自己的學生。

其實按理來說,以她的成績,就算全校的人都考不上她都不可能考不上的。

然而,但凡有些不確定性,她都會擔心得整宿整宿睡不覺。

她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她知道。

來到了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她這種心理被進一步放大。

在某天,她又因為顧大郎君沒有任何舉動而輾轉反側的時候,她突然恍然大悟,她就像一個被逼到了絕境的犯人,竟是劍走偏鋒了。

她不知道她名義上這個夫君是什么人,會對她的試探做出什么回應,只因為她覺得既然瞞不住,便一點嘗試著隱瞞的舉動都沒有。

她打從心底里厭惡那種隨時會被人拆穿的不安全感,可是看在顧大郎君眼里,她的舉動可能更多的不是坦然,而是可疑。

就像兩個正在對壘的人,在沒摸清對方的用意之前,都會小心為上吧。

這種情況,蘇云也只能等,若是她再主動去找他,她別有用心這頂帽子可能就會扣得實實的了。

畢竟對方的身份也敏感,是一個國家位高權重的將軍,平時明里暗里對他別有用心的人估計不少,若是被他以為自己是受了誰的指使過來的,那她以后的路就更難走了。

想到這里,蘇云忍不住長嘆一口氣,只覺得她一個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女生,何嘗試過這么殫精竭慮地分析這種參雜了家事國事的復雜情況?

就算她以前也會有些小心思,但都不過是些日常小事,跟現在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忽然,前方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打斷了蘇云的思緒。

蘇云抬頭看過去,卻見前方一棵結滿了果實的枇杷樹下圍了一群人,都在仰頭看著什么,畫屏就在人群中,蒼白著一張小臉,那看著上方的眼睛似乎就要哭出來了。

隱約的,還能聽到在吵吵嚷嚷的聲音中,參雜著一個孩童的哭聲。

蘇云心里一突,在蘇娘顫抖著叫了聲“少夫人”時,已經快步走了過去,然而還沒走近呢,就聽到熟悉的孩童聲音聲嘶力竭地響起,“你走開!走開!我不要你!嗚哇!走開!”

畫屏忍不住哭起來了,使勁跺了跺腳大聲道:“小郎君,你先讓他把你抱下來啊!你先讓他把你抱下來啊!畫屏求求你了!”

“我不要!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哇啊!”

孩子哭得聲音都啞了,顯然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時半會兒了,蘇云心里不安又著急,干脆提起裙子跑了過去,一看到面前的場景,她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只見結滿果子的枇杷樹上,一個圓滾滾的小孩無助地坐在了一根枝椏上,一雙小胖手緊緊抱著樹干,正哇哇大哭著,一個瘦小的仆人也爬到了樹上,此時正一手抱著樹干,一手試圖去夠那個小孩。

誰料他的手伸到一半,那個小孩就像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哇哇大哭著拼命扭動著小身子,小手狠狠地拍掉那個仆人的手,還一邊大叫著,“你不要過來!壞人!壞人!”

最糟糕的是,隨著他的扭動,那根本來就不怎么粗壯的枝椏也在劇烈地晃動,仿佛隨時要斷掉一般,蘇云看得簡直心神俱裂,她知道家銘下意識地排斥身邊一切陌生人,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嚇到他。

蘇云深呼吸了好幾次,然而開口時,聲音還是發顫的,“家銘,乖寶寶,你先不要動,不要動,啊。”

畫屏猛地轉頭驚喜地看著她,卻是哭得更厲害了,“少夫人,嗚嗚嗚嗚……”

小孩看到她,情緒顯然也沒剛才那么激動了,只是小嘴一扁,委屈巴巴地看著她哭,“母親,母親,銘兒下不來了嗚嗚嗚……”

那仆人見狀,忙猛地朝小孩伸手過去,企圖在他放松警惕的這瞬間把他撈到懷里,卻誰料孩子立刻就敏感地轉頭瞪大了眼睛,“哇”的一聲大哭,一雙小手一時間竟都離開了樹干,拼命地去拍那只伸向他的手。

卻只見小小圓圓的身子在樹上搖晃了幾下,突然直直地就往地上掉!

蘇云猛地瞪大眼睛,一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灰暗了,忍不住一聲尖叫,“家銘!”腳也一軟,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一襲黑衣突然如一陣風般卷進了眾人中間,在他們反應過來前便一把接住了正在往下掉的孩子,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蘇云覺得自己的腦子一陣嗡鳴,直到畫屏突然又哭又笑地大叫,“太好了,小郎君沒事!少夫人你看到了嗎?小郎君沒事!”才反應過來,呆呆地抬頭看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一身黑色勁裝短打,烏黑的長發整整齊齊地束在了腦后,露出英挺俊朗的五官,一雙微挑的鳳眸尤其出色,此時漆黑如墨的眸子正定定地看著她,如一汪深潭,諱莫如深。

而他的手上,正穩穩地抱著一個已經哭得聲嘶力竭,此時只會窩在他懷里瑟瑟發抖的小娃娃。

蘇云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那個男人已經收回看她的眼光,轉向了懷里像只受驚的貓兒的孩子,眉頭忽地一皺,低沉俊雅的嗓音嘆息般道:“膽子小了一點。”

這一聲,似乎猛地喚回了蘇云的神思,她看著面前的男人,一時間心中的感受復雜得難以言明。

是她的便宜夫君,顧君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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