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天子逆鱗
二太太剛要阻止就聽女兒說出不該說的話來,心里大咽一口苦水,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二房南駿峨也意識到不妥,正心里打鼓,就聽那邊南懷珂笑著拍手說:“當真是妙,我竟不知這大門外的牌匾什么時候從‘岐國公府’換成了‘鴻臚寺卿府’了。”
“你在說什么啊?”南懷秀還糊里糊涂不明所以。
知夏就在一旁恭敬道:“回大小姐的話,那塊‘岐國公府’的牌匾是南家祖上御賜之物,獻宗皇帝親筆所書,落款有印。這府里的所有寶貝加起來,都不及那一塊匾額金貴呢。”
要不怎么說二人是一塊長大的好姐妹呢,簡直心有靈犀。
南懷珂把話說到這個地步,知夏已然知道了她的用意。她是個丫鬟不能和小姐杠上,卻可以旁敲側擊嚇唬一下。
南懷秀隱隱意識到自己話中的失誤,卻仍然犟嘴:“那、那又怎么樣?”
南懷珂語調平和地說:“岐國公府便是岐國公的家,大姐竟然說這府里是身為鴻臚寺卿的二伯父當家,豈不是要摘了御賜的牌匾、拂了天子逆鱗翻天不成?古語有云,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大姐,我勸你一言一行都要謹言慎行。”
如今府內是二房管家不錯,二房順風順水也儼然已是國公府主人。
可是說到底,這份皇恩榮辱都是在“岐國公”三個字的庇佑之下。誰管家都只是臨時接管,一旦國公爺回來,所有大權都要完璧歸趙。
自然,長房回來后若是不在意、不奪權,那是長房大度不計較,但并不代表其他人可以理所當然排擠長房,甚至排擠沒有父母在身邊依靠的這對姐弟。
“你大放什么厥詞?”南懷秀被南懷珂的話唬得一愣,心里發虛,終于明白上了這死丫頭的老當。
她漲紅臉憋了半刻,心里正又急又氣,眼瞧著眾人都在偷偷笑話自己,終于也坐不住了。無論如何這顏面是要挽回來的,惱羞成怒之下起身就要去推對方,卻被人一把捏住手腕。
“啊喲”一聲去看,懷秀連忙一跺腳道:“父親,讓我教訓教訓這丫頭!”
“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南駿峨一張老臉崩得鐵青,一摜女兒的手腕,大力之下南懷秀幾乎摔倒在地,所幸嫡親妹妹南懷貞沖上來扶住了她。
“父親!”
“不知死活的東西,幸而今天只是家宴,那些話若是傳出去被有心人編排給了圣上,你有幾個腦袋能替我們南家抗住?快給你妹妹賠不是!”
南懷秀眨巴著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什么?讓她給這個海疆回來的臭丫頭賠不是?憑什么?
“父親要是覺得我不對,我不說就是了。論理她還是我妹妹呢,哪有我給她賠不是的道理。”
南駿峨顯然是被氣到了,才吹胡子瞪眼想要大罵,二太太連忙上前輕輕拍了一下女兒的嘴說:“沒規矩的丫頭,論理珂兒是國公的嫡女,身份怎么都比你尊貴。你方才說了那番話將我們南家置于險境,又欺了你妹妹剛回家里無依無靠,可不就是應該你給她道歉嗎?”
話是這么勸,可二太太心里也氣。本指望女兒給大房一點顏色瞧瞧,哪里曉得大房女兒竟是個烈貨,秀兒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此刻再鬧下去丟人現眼不說,老爺跟前女兒肯定討不到好果子,還不如一時服個軟以后再論。
這么想著忙給南懷秀使眼色,南懷秀終究和自家母親心意相通,見她遞了眼色過來,趕緊就坡下驢對南懷珂勉強道:“二妹,方才是我……唔……是我失言了,你別……放在心上。”
南懷珂淺淺一笑卻不說話,也不說不在意,也不說在意。
這樣活活吊著懷秀的胃口,讓她只覺得道歉不但拂了面子,還被對方狠狠鄙視一通,心里真是火燒火燎氣憤難平。
這時一旁有個男子開口說話:“二妹,我妹妹已經道歉,你就說句話,好壞這事到此為止。咱們到底是一家子,鬧大了對你也沒有好處。”
南懷珂側臉看去,見說話的是一個相貌堂堂的年輕男子,眉目舒朗又人高馬大十分出挑,南家的子女,確實個個出挑。
她記起來了,這便是二房的長子、她的大堂哥南崇銘。
南懷珂心里冷笑,前世便是他替著二房,攜著他的妹妹懷秀游說自己同意那門親事的。
她將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收起,莞爾一笑說:“世間尊卑有道,我不過是順著懷秀姐姐的意思一說,哪知各位這樣如臨大敵失了儀態,倒是我的不是了。”說著又對知夏道:“給我倒杯酒來。”
知夏應聲斟酒端來遞于她,南懷珂低頭一聞不禁贊嘆:“有木名丹桂,四時香馥馥。海疆濕氣重,冬天素來陰寒,所以我們都好喝些烈酒取暖除濕,可是卻無一比得上桂花酒風雅。我便以這杯佳釀敬眾位一杯,以多謝大家替我接風洗塵的美意。”
說罷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屈膝行了禮說:“二伯父,嬸娘,那我先告退了。”
二太太假惺惺挽留道:“這酒席就是替你辦的,你這主角怎么到先走了呢?懷秀快起來,讓你妹妹坐。”
“不必了,我已經掃了姐姐的雅興不好再奪人所愛,既然她喜歡這把椅子,那就好好坐穩了罷。告退。”與其在這里和他們假惺惺推杯換盞,還不如回去和知夏放肆多喝幾杯。
南懷珂退后幾步,這才帶著知夏轉身往自己院子回去。今日雖然冷了這般人的場子叫人看笑話,可是她要在府內站穩腳跟,不厲害一點是不行的。
“呸,真是個烈貨!”南懷秀狠狠瞪了一眼她離開的方向不甘心地說,卻不料遭到來自父親的怒視,這才嚇得趕忙噤聲,坐下再不敢多嘴。
她素來是知道父親不甘居于人下的,因此著力培養大哥,又想她們姐妹將來聯姻高門大戶。今天她卻犯了“政治錯誤”,自然是理虧得不行,只得暫且咽下這口氣以觀后效。
眾人也都好不尷尬,二太太搖搖頭對宋媽媽說:“鬧了這一會兒子真是晦氣,讓他們開戲。”
宋媽媽得令傳給小丫鬟,小丫鬟又傳到戲臺后頭。
“開戲、開戲!”
很快,那邊戲臺上咣咣嗆嗆就唱了起來,不多時一掃方才的陰霾,酒席重又熱鬧起來。
在座中卻獨有一人,望著南懷珂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嘴角邊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藍色書吧”,即可第一時間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