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零章嚇
第二零零章嚇
小暖低頭看著閆冰顫抖著抬起手束好如枯草般的頭發,露出一胳膊一脖子的傷,然后他邁著還算從容的步子走到父母面前跪在磕了三個響頭,“兒子大逆,不孝,連累父母了。”
然后他站起來對臺下的親人露出蒼白消瘦的臉,“你們好好活著,以我為鑒。”
說完,又轉回頭,看著自己的妻兒兄弟,聲音都是抖的,“你們……別怕疼,一下就過去了,到了那邊,多少罪爹和大哥都替你們擔著……”
孩子和女人們便忍不住哭了,臺下也是嗚嗚成一片。
“都要死了,咋還這么能啰嗦!”厲氏不耐煩地嘀咕一句。
小暖靜靜看著,心道閆冰不管犯了什么罪,他應該是個好父親,可做事卻是糊涂,當今朝廷并不算昏庸,他謀逆做什么。就算是為了前程占了哪個皇子的隊,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難道心里沒個譜么?
還是說,一旦邁出第一步,后邊便不是他說了算的?
小暖不忍再看,低頭看密密麻麻的看熱鬧人群,竟發現木刑等跟著自己學了一段時間觀色識人的三爺部下俱在人群里,他們在人群里找什么人?
找出來要怎么樣小暖拿著筷子的手,便是一抖。第一次這么明確的感受到三爺是皇子,是王爺,是手握生殺重權的高高在上的人。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監斬官一聲高喝,便有劊子手扛著明晃晃的鬼頭刀上刑臺。
跟小暖想的不一樣,不是一排劊子手,一人砍一個,而是一個劊子手一個個地砍頭。
第一個人頭落地的,是閆冰的父親然后是母親。滾落的人頭,噴出的一腔熱血,臺下的驚呼和哭喊,聽得皮氏的手發抖,臉色開始發白。
柴玉媛還嫌這刺激不夠,給張婆子使眼色。
張婆子便給皮氏和小暖一人盛了一碗血紅的紅豆紅棗湯,低聲道,“這閆冰還真是不懂規矩,十惡不赦的重犯挑午時三刻砍頭,就是因為這個時辰陽氣最盛,死人的魂魄會被驅散,鬼都做不得,他剛才還說到了地底他有事兒他擔著,還想有下輩子?哼。”
說話間,已有十幾個人頭落地,血順著刑臺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臺上臺下哭聲一片,自稱膽大的皮氏不敢再看低下頭,身子都開始哆嗦了。
一個個砍過來,終于到了閆冰的幾個孩子跟前,大兒子還能強撐著一聲不吭,小兒子和女兒已經哭得撕心裂肺,“爹,爹救我……”
親眼看著全家人頭落地,閆冰“啊——”地一聲,噴血倒地,眾人無不毛骨悚人,厲氏和柴玉媛也轉頭看下去,見到最后一個人頭落地。
監斬官又大聲道,“城門外懸頭示眾三日!”
柴玉媛倒背著雙手,看著一地的人頭和刑臺上往下流成串的鮮血。縱使是抽死過幾個人的她,見了這樣的場景也是心里發毛的,不過她還是強撐著道,“敢冒犯我皇家威儀的,殺!妄圖謀我大周天下的,誅九族!我皇伯父仁慈,才讓這些畜生一個個的生了賊心豹子膽,本郡主倒要看看這次,還有哪個敢犯我天家!”
回頭見皮氏的筷子掉在地上抖得不像話,柴玉媛不屑又得意地冷哼一聲再去看小暖,卻見她居然端著一碗紅似血的東西喝得香甜,見她看過來,竟嘴邊掛著一圈紅痕對她緩緩地咧開嘴笑,那眼神像極了飲血食肉的惡鬼。
柴玉媛真被她被嚇倒了,尖叫著倒退,若非被張婆子和丫鬟拉著,差點從窗口倒翻下去。本就在強撐的皮氏被兒媳婦這一慘叫,驚得嗓子里發出不成人聲的氣音,兩眼一翻暈倒在地,雅間里傳出一股尿騷味。
“你,你……”柴玉媛指著小暖,忽然彎腰狂吐。
見她吐得不成樣子,小暖才放下碗,吩咐張婆子和劉婆子,“眼力勁兒呢?沒見奶奶和郡母被驚著了,還不架回去請郎中!”
張婆子和兩個丫鬟手腳發顫地扶著柴玉媛往外走,小暖指著地上沒人管的皮氏和哆嗦的劉婆子,吩咐綠蝶,“把這倆也送下去。”
綠蝶輕松地一手拎起一個走了,待屋里無人時,小暖這才站起來,趴著裝魚頭湯的白瓷盆,吐得一塌糊涂。
待她虛弱地癱坐在凳子上,抬頭才見三爺在門口已不知站了多久。小暖強撐著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三爺也在啊……”
嚴晟靜靜的看著她。
見到他,聽著窗外的哭聲、喧鬧聲和呵斥聲,小暖剛被壓下去的心忽然又翻騰起來,沒來由地想哭,她立刻抬手捂住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慫樣。
她是小暖,她是秦日爰,怎么可以慫!
三爺見團在椅子上這小小的一團,輕聲問道,“可還能走?”
小暖點頭,強撐著站起來走了一步,卻被三爺用大手抓住,直接拎了起來,大步走進難聞的雅間。
小暖驚呼一聲,“三爺,我能自己走。”
“走兩步,剩下的爬出去?”
見三爺把姑娘拎到小雞子似帶到幾步外的雅間里,綠蝶不知如何是好,玄散見怪不怪,替三爺關上門,拎過綠蝶戳在門口。
嚴晟把小暖放在窗邊的長榻上,雖然開著窗,雖然窗外依舊喧鬧,小暖的胃里卻沒那么喧騰了,因為她看得出,三爺生氣了。
果然嚴晟站在她面前,沉著臉道,“不是給你遞了消息,怎么還是跑來了,你是笨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膽子?若讓你娘和你妹妹看到你如此狼狽,該怎樣想?若讓店鋪的伙計看,你又要如何服眾?如此魯莽行事,還不如烏羽!”
小暖被他一罵,忽然有力氣了,跳起來抓起桌上的茶壺對嘴兒灌了幾大口茶,豪邁用袖子擦掉嘴邊的水漬和紅豆羹,大聲道,“三爺罵得對!日爰一定披肝瀝膽,做個能頂天立地、直面鮮血的男子漢,不讓三爺操心不讓我娘操心!”
說完,她開門跑了,綠蝶趕忙跟了上去。
真是嚇傻了,成語沒一個用對的。嚴晟微微皺眉,方才的確是他一時失態,可誰讓她在那杯盤狼藉的屋里蜷縮著,那么礙眼呢,若非念在她是女子,嚴晟真想把她按在榻上打一頓。(/book/14219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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