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家小農女

第八二三章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清王出事那一年,三爺十歲。他記得清王妃身體一向不好,清王被斬后,身懷六甲的清王妃還等不及圣上對清王府余下人等的處置圣旨傳下去,就身死命消。清王十二歲的女兒柴靈玉也受不住父母雙亡的打擊投河自盡,柴嚴亭收殮了母親與妹妹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清王是以謀逆罪被斬的,此罪禍及三族,本來建隆帝只是想去了心腹大患清王,留下他的家眷以示天恩浩蕩。但清王妃和柴靈玉雙雙斃命后,建隆帝便對柴嚴亭起了殺心,不想留下這個后患給自己添麻煩。柴嚴亭也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在舉喪之際逃走。

誰能想到,他逃走時還帶走了一個襁褓之嬰。

三爺出了宗正寺往回趕時,玄散湊上來低聲道,“三爺,屬下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三月前開陵驗清王尸骨是否在陵寢中時,侍衛也曾開過清王妃的石棺,清王妃尸骨腹部有一嬰兒尸骨。若是清王妃已產子,這尸骨……”

玄散頓了頓,“莫非是……移花接木?”

當時清王妃已死,誰又會去驗看她腹部的嬰兒情況如何?玄散不吭聲了,暗道這孩子能活下來,也是個奇跡。

三爺沉聲道,“不論是否此子,都無關緊要,要緊的還是柴嚴亭。”

玄散知道三爺這話說得對,便是那個孩子活著現在也不過十歲罷了,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做什么?真當天下人人都有他家郡主那么聰明,十一二歲就能把她爹玩得團團轉?至于大皇子所求之事,玄散連問也不用問。

當年六公主生命垂危之際,求告無門的三爺途徑御花園時,在園里玩耍的大皇子見到三爺時發出的猖狂的笑聲,雖然已經過去了十年,玄散卻記得清清楚楚,更何況是三爺。當時已經十八歲的柴嚴昌,得知他同父異母的妹妹生命危在旦夕,卻是那般幸災樂禍。

憑什么現在大皇子落難了,三爺就要救他的兒子,兄弟情?笑話!

另一邊,昌郡王妃已跟著陳祖謨到了玄妙觀山門前。守門的道士聽這男子說自己是九清師姑的父親,雖知九清師姑與她父親素來不睦,但他也不敢怠慢,立刻請了陳祖謨入門,并派人去給師祖送信。

正在靜房內凝神抄寫經書的小暖聽到她爹陳祖謨來了,把筆擱在硯臺上,無奈嘆氣。因為被困京中,小暖難得靜下心來研究本門的秘籍,這才抄了不過三頁,事兒就來了,“他不是自己來的吧”

“還有一位帶著面紗的瘦高女居士,青瓜也不知她的名姓。”玄妙觀的小道童青瓜脆生生地道,“師祖稍待,青瓜這就去問清楚。”

小暖喚住這活潑的小家伙,“無妨,請他們進來吧。”瘦高女施主一定不是柴玉媛,而且還帶著面紗,小暖也猜個差不離了。

因這里是道門又算是小暖的地盤,陳祖謨雖在京城待了這許多時日,但玄妙觀他卻一次沒來過。此番進來見了素樸大氣的道家廟宇,陳祖謨看著墻上、柱子上的前朝今人的題句也不由得詩興大發,嘴癢加手癢,便轉頭與昌郡王妃道,“您在此等候小暖,在下到四處轉轉?”

昌郡王妃也知陳祖謨與陳小暖父女關系緊張,她已靠著陳祖謨進了觀門,他留不留在這里就沒什么用了,便點頭示意,“先生輕便。”

陳祖謨避開與小暖見面的尷尬,繞到一處偏殿,見其院內蒼松翠柏、竹亭石桌,簡直處處是詩,甚合他的心意。他抬步就要進入,卻被一個小道士攔住了,“這位居士,此事乃是鄙觀一師祖的居所,外人沒有受邀,不得入內。”

外人?陳祖謨含笑,面容和藹可親地問道,“這位道長可知在下是何人?”

小道士搖頭,“小道不知。”

“我乃……”

“師祖!”還不等陳祖謨說完,這小道士眼睛一亮,顛顛地跑了。陳祖謨端出自己最好的表情和姿態,欲與這位道門高人入竹亭論道,卻聽背后傳來小暖的聲音,“嗯。”

陳祖謨的表情瞬間就垮了,真真是冤家路窄,他都躲得這么遠了,這死丫頭怎還跑過堵他!還不等他想好擺出什么架勢面對小暖,便聽她又開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這小道士脆生生地道,“徒孫青菜,師尊道號虛摶。”

虛摶是懷充師兄的弟子之一,沒想到看起來木訥的虛摶,卻收了青瓜和青菜這樣兩個可愛的弟子,還起了這么可愛的道號。小暖含笑道,“青菜,這位居士可不是外人,他是我的父親。”

“什么?他就是那個……”青菜說了一半捂住嘴,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小暖,似乎是在施展道門獨家秘法——記憶消除術。

小暖卻輕輕笑了,“嗯,他就是我的那個生父。”

那個,哪個?!陳祖謨氣得肝疼,猛地轉過身怒道,“陳小暖!”

“在。”小暖抬頭望著她爹,“您踏入貧道的山門,所為何事?”

陳祖謨惹了一肚子氣,卻不知如何說起,“無事!”

“既然沒事兒,您慢慢轉,貧道接著去抄經了。”小暖轉身往回走。

那怎么行!陳祖謨立刻喊道,“昌郡王妃在前殿等你呢。”

“昌郡王妃等我,您是如何知曉的?”小暖好奇問道,“莫非,她就是青瓜所說的,跟您一塊來的那位女居士?”

陳祖謨哼了一聲。

“這就奇怪了,您不是在賀王府做謀士么,怎又跟昌郡王妃走到一處了?”小暖疑惑問道。

“你別亂想,為父就是與她在來的路上偶遇了,偶遇!”現在昌郡王府的人大家都避之不及,陳祖謨解釋完,忽覺得胸前那幾百兩銀票燙得他渾身不舒服,轉身快步走了。

小暖搖頭,去去前殿見昌郡王妃。她與這位郡王妃只在慈寧宮見過兩次,卻沒說過什么話,今天見了,兩人依舊沒話可說。

兩廂見禮之后,小暖讓人上了茶,場面便冷了下來。來求人的昌郡王妃咳嗽一聲,“妹妹幾日不見,似是又長高了不少。”

這近乎套的,真是生硬。小暖含笑點頭,“郡王妃觀察入微,小暖的確是長了寸余。”

“你這個年紀,正是長得快的時候,我兒君岳也是……”說著,郡王妃便抽泣起來,“妹妹也知我們府里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