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不可外揚,當蔣如晦在朝堂上慷慨激昂地把他的家丑一件件攤開時,程無介的臉都綠了。
不可能!他夫人雖然脾氣不好,但絕不會要殺了小六,她天天在自己面前維護小六。小四也不是夫人殺的,他是出去與人吃酒結仇,被人用棍子打死的!
怎么可能,家里那幾個妾室都是病死的,不是夫人害死的!
鄭篤初干事的手段向來干凈,不可能讓蔣如晦抓住這么多把柄!
蔣如晦舉出的這些陳年舊事的人證物證,讓程無介想反駁都不成!
程無介恨不得將三爺的后腦勺瞪出一個洞來。枉他還稱大丈夫,竟行此等小人行徑,真真是讓人不恥。
朝堂之上,不管跟不跟右相一黨的朝臣,都只能默默聽著,程無介都無話可說,何況是他們。再說這事兒他們也不好插嘴,誰能想到,程夫人能狠辣如斯,殺寵妾也就罷了,連庶子都殺呢。
蔣如晦咔咔咔地說了半天,御史們聽明白后,出列紛紛跪在蔣如晦身側,肯請建隆帝肅朝綱,樹正氣。
龍椅上的建隆帝,此時只覺得兩個字:痛快!
“準!”
御史們只要不盯著他家,朝堂百官盯著誰他都沒意見,最好一個挨一個查到底。況且程無介的夫人行事也太過歹毒了,這等婦人不責罰,不能平民憤!
建隆帝一直覺得鄭美鳳不夠柔順,看來是鄭家的家風出了問題。一家家風不正,累及子女后代,并非小事。
建隆帝當朝斥責程無介,責其回府教妻、清整家風后,又語重心長的道,“朕聽聞程小六不學無術,如今看來不是他不想學,而是不敢學、不能學吧。生子不教,卿之過也。”
程無介無地自容,不過腦袋里琢磨的不是教妻,而是怎么讓晟王和陳小暖過不痛快。
不過鄭氏這毒婦害他丟盡了臉面,不能不管。
程無介黑著臉回到內院,將建隆帝摔在他臉上的折子,狠狠摔在鄭氏床上,罵道,“你做的好事!”
鄭氏忍著咳得發疼的胸口,翻開折子看了一半,便一口血噴在其上,兩眼一翻氣撅了過去。
“程夫人暈倒后,程家亂做一團,程無介請了白梓燁過府為程夫人診治,城里有名的郎中也都請了去。在國子監讀書的程老五也回府了,看樣子程夫人真不成了。”綠蝶將打聽的消息告訴自家姑娘。
小暖并不覺得程夫人可憐。蔣如晦告的事,樁樁件件都是真的,程家死在她手下的妾室和丫鬟就有十幾人之多,還有程家庶子程小四,以及被鄭家害得家破人亡的商戶若干,這樣的毒婦死了也是要下地獄的。
小暖吩咐道,“現在開始,跟程家有關的事,咱們都不要插手,羽衣坊讓它多撐幾天,等風頭過去自然有人吞了它。你去提醒王全桐一聲,待左相和建王他們派人去右相府問候時,讓他也去表示表示。”
綠蝶應了,又提道,“秦記那邊,也去說一聲”
小暖搖頭,“不要干涉秦記的事兒,他們在暗中,做什么都不會牽扯到咱們和三爺身上。”
待綠蝶出去后,華嬪肯定小暖的做法,“你讓王全桐跟著左相府的步調做事,這一招很是聰明。程無介不能將上門的人趕出來,否則就是他失禮,再大的氣他也只能憋著。”
最近華嬪比往日話多了,她似乎在盡她所能,教小暖怎么做事。所以每當她開口,小暖都認真聽著。
華嬪繼續道,“程無介請白梓燁過府為其夫人診病,別有用意。程夫人病入膏肓,便是華佗在世也難妙手回春,請御醫過府只是讓人知曉他的態度罷了。白梓燁每日為鄭春鳳請平安脈,程無介請他過府,是要通過白梓燁,讓鄭春鳳知曉程夫人的情況,然后在圣上耳邊替程家美言幾句。”
“圣上早朝時雖斥責了程無介,其實程家的家事他并不在意,只是想以此轉開朝官和御史們的視線罷了。鄭春鳳在他面前軟語幾句,他得了臺階,明面上不會怎樣,但暗中給程家些好處,以示安撫。”
“暗中的好處才是真正的實惠。程家三子程賢文到了入仕的年紀,早朝上被圣上提起的程小六,都可能是圣上提攜的對象。至于最終是哪個,端看圣上的心情。”
“鄭春鳳仗著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事有恃無恐。她必定會哭哭啼啼地請建隆帝放她出宮,親自去探望病重的姑母,一邊為程家討好處,一邊為她自己謀些便利。”
華嬪一邊調香,一邊言道,“此番她卻要失算了。因為她鬧得狠了,她的倚仗就要沒了。”
接下來,有一串人要倒霉了。小暖連連點頭,三爺料事如神,原來根兒在華嬪這兒呢。華嬪不言不語,事情卻看得非常明白。她被太后和皇后記恨了這么多年,還能活到現在,也不只是美貌。
“娘娘,接下來小暖該怎么做?”小暖虛心請教。
華嬪抬起調好的香嗅了嗅,溫和道,“風浪已起,你不必再推,它也不會停,只管坐山看潮頭就是。”
坐山看潮頭啊,她喜歡,本來還準備弄跟魚竿趁機釣幾條魚的小暖,決定聽從美人婆婆的建議不釣了,只看著。
果如華嬪所料,白梓燁第二日去攬月宮給鄭春鳳請平安脈時,主動打聽了姑母的事兒。聽說姑母吐血昏迷,鄭春鳳的怒氣立刻就起來了。
她跑去慈寧宮,請太后準她出宮探望姑母,太后當然不許,好言安慰她一番,讓她在宮中安胎,說圣上自有安排。
華嬪說得這些,太后當然也想得到。但是鄭春鳳想不到,她忍了兩天,終于沉不住氣了,托著大大的肚子沖到宜壽宮,希望建隆帝再派御醫、賜良藥去程家為姑母診治。
建隆帝剛在朝上責罵了程無介教妻不嚴,覺得這樣的毒婦死了最好,怎么可能賜藥。可嬌滴滴的美人在他面前哭泣,著實讓建隆帝憐惜。他和顏悅色地哄了幾句,話外之音便是不會因此疏遠了程無介。
論理,鄭春鳳該見好就收的。可她沒這眼色,又哭鬧不休地想回重華宮。
這樣的蠢笨美人兒,建隆帝就不愛了。他冷著臉將鄭春鳳趕出宜壽宮,令她好好養胎,閑著沒事莫四處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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