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地方,豈容你亂嚼舌頭,滾一邊去!”柴嚴景起身,關心著三嫂的身體。若是三嫂在宮里出了狀況,陳小草一定會很傷心的。
“速宣李典、劉寄蓮到重華宮,為晟王妃診脈,貴母妃也回去看看吧,三嫂的身體不容有失。”
劉吉蓮是宮中專用的接生穩婆,也在太醫局供職。
“多謝萬歲。”貴太妃快步趕回重華宮,眾人也拔著脖子望著。
李典和劉吉蓮趕到時,小暖已經覺得好多了。見三爺比她還緊張,小暖覺得不好意思。她跪在那么厚的墊子上,左邊有三爺架著,右邊有母妃陪著,后邊有玄舞托著,竟還是不爭氣地暈了。
李典見晟王妃已經醒了,又不似有早產之兆,便松了一口氣。晟王妃的肚子看著不小,但論日子推算尚不滿九月,“七活八不活”,正是危險的時候。若是晟王妃出事,以晟王的性子,他們都不必活了。
三爺招李典為小暖診脈,小暖心里也惴惴不安,生怕孩子們有什么不妥。不過她進宮之前吃了華云琦的藥,脈象本就有些混亂,李典摸脈看診,應該看不出什么,還是盡快回去讓華云琦看看為好。
李典仔細診斷后,回道,“晟王妃連日操勞又不得歇息,所以身體有些虛弱,需吃幾幅安胎藥臥床靜養幾日。”
三爺還是不放心,請劉吉蓮上前,“嬤嬤,您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安好?”
三爺又對小暖道,“劉嬤嬤是宮中的接生嬤嬤,宮中的皇子公主大都是她接生的,莫怕。”
三爺這么說的意思是劉嬤嬤是信得過的人,小暖點頭。
劉吉蓮磕了頭,請華玉等人幫著脫去晟王妃的外衣,凈手后才去按摸她的肚子。
被按壓肚子的感覺很不舒服,小暖緊緊握住三爺的手。三爺也皺了眉,“嬤嬤輕一些。”
劉吉蓮的力道卻沒有減輕,上下左右摸索了一陣后才收手,幫小暖蓋好被子,“小世子胎位有些不正,王妃以后安寢時莫仰躺,盡量左側身睡。”
胎位不正生得時候不好生,小暖認真記下,卻聽三爺問,“她左側身睡不如右側身睡得踏實,可還有其他辦法?”
小暖摳了摳三爺的手心,“我能睡踏實。”
劉吉蓮忍不住問,“王爺現在還和王妃同寢?”
小暖摳得太用勁了,三爺怕她把指甲摳斷,便道,“同屋,不同榻。”
劉吉蓮叮囑道,“晟王妃的肚子大了,若是同寢易傷著孩子。王妃若是側著睡不踏實,可在背后放兩個枕頭靠著。為了小世子,您再辛苦幾日,免得分娩時受罪。”
小暖頷首致謝,“我記下了,會照著嬤嬤說的做。”
六吉蓮這才有了些笑模樣,起身告退。
貴太妃與兒子商量道,“你去跟圣上說說,讓小暖回府歇息吧?”
三爺點頭,“我去去就來。”
不大一會兒,三爺便回來了,“圣上賜了坐攆,父皇入葬時小暖也不必跟著去皇陵了。”
貴太妃連連點頭,“這下好了!你快抱她回去,好生養著。”
聽說三哥和三嫂出了皇宮后,柴嚴景才把楊安喜叫過來,“派人去太醫局盯著,看誰會去找劉吉蓮問話。”
楊安喜會意,立刻派人去盯梢。
若說別的,挽春宮的人不擅長,但盯梢打聽消息,他們是整個皇宮最專業滴。真是因為他們擅長這個,柴嚴景才能足不出戶,盡知宮中事。
晟王送晟王妃出宮后當天晚上,永福宮便派了小太監去太醫局問話。第二日后晌,二皇子親自去找了劉永吉!
第三日,天章閣二樓,柴嚴景正跟程無介學看折子,程無介也旁敲側擊地提起此事,“若晟王妃懷的是雙胎,萬歲當如何?”
對這個問題,柴嚴景已想了三日,“雙胎乃是吉瑞之象,自是親自登門道喜。”
程無介起身,彎腰拱身行禮,“萬歲宅心仁厚,待兄弟若手足,晟王幸甚、百姓幸甚、微臣幸甚。”
柴嚴景笑了,“程愛卿真會說話。”
程無介跪在地上,面帶十萬分的真誠,“微臣一時有感而發,說得盡是肺腑之言,絕不敢又半點昧上之意,請萬歲明鑒。”
柴嚴景抬手將他攙扶起來,“程愛卿不必如此,平身。”
程無介起來時,望著上座的柴嚴景的目光盡是親切和尊敬,“萬歲連日為了先皇的喪事和國事操勞,都累瘦了,微臣看著都心疼,淑太妃怕是心都要碎了吧?”
瘦了?柴嚴景搖頭,“母妃沒看出朕與往常有何不同。”
程無介萬分認同地點頭,“淑太妃定是因為先皇去世悲傷過度,才會如此。萬歲當多多盡孝,讓太后和淑太妃珍惜鳳體。”
他可沒看出母妃和太后因為父皇去世神傷,柴嚴景皺皺眉,覺得母妃說得對,程無介嘴里盡是恭維的虛話,當不得真。他還是去找外公或三哥學批折子為好。
程無介立刻察覺到了柴嚴景的不耐,覺得自己把彎繞得有點大了,以柴嚴景的年紀怕是還聽不懂自己想說什么,便徑直道,“晟王為晟王妃日夜憂心,在天章閣時,每個時辰都會問一句晟王妃如何。晟王府專門有下人來回跑腿,向晟王報晟王妃在做什么,身體如何。他們二人伉儷情深,真是天下無雙。以此看來,晟王對晟王妃的身體和府中胎兒,甚是上心呢。”
“三嫂是三哥的正妃,她腹中的是三哥的嫡子,三哥當然上心。”柴嚴景擺手,“程愛卿,你去看看我外公來了沒有!”
這是把他這個右相閣老當小太監使了,程無介卻沒有絲毫不悅,反而因為能幫柴嚴景跑腿而欣喜不已。因為柴嚴景使他使得順手了,他的位子就穩了。
當年,他就是這樣一步步取得先皇的信任的。
楊書毅抱了一摞折子上來,放在外孫面前的書案上,行禮后才道,“圣上找老臣?”
柴嚴景站起身,扶著外公坐下,“沒外人在時,外公無須這樣。”
楊書毅點頭,卻還是規規矩矩地坐在了下垂手,等著他的皇上外孫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