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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雁門關時,面容尋常的道士拉住馬,待身后的師弟跟上來,才跟他低聲叮囑道,“此乃雁門關,雁過都要拔毛盤查。聽說去年于田的一個姓李的行商賄賂雁門關守將,偷運禁榷貨物出關被朝廷發現,朝廷怒斬雁門關八個將領,官兵也全換了,盤查極嚴。現在不將毛拔光,休想過關。待會兒師兄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能冒傻話,可記下了?”
圓頭小道士抓緊自己的衣領,“真要扒光嗎?”
道士忍笑,“不錯。”
圓頭小道士拔著脖子往上望了望,甚是艱難地道,“那過去了,他們還把道袍給咱們嗎?這件道袍是剛買的,莫道從未穿過這么好的道袍,舍不得。”
面容尋常的道士抽了抽嘴角,“師弟莫小家子氣,出雁門關后咱尋到晟王妃開的棉坊,用度牒就能換兩身比這強十倍的道袍。”
小道士心虛不已,“師兄,咱的度牒是假的……”
“啪!”道士怒瞪師弟,“你給我閉嘴,不想通關了?”
急脾氣的守關的副將等了半天,還不見這倆道士過來,氣得用長槍點住這倆雜毛,大吼道,“來者何人,因何出關,可有路引?!”
道士連忙打馬到關口,下馬賠笑奉上幾份通關憑證和兩份度牒“貧道莫名,這是我師弟莫道,我二人乃上清宮門下留守廟弟子,奉師尊上清宮宮主六弟子劉道清之命去昆侖尋三師伯回春真人姬景清取丹藥。”
“莫名莫道?本將軍看你倆是莫名其妙,你們的師傅更是莫名其妙,不曉得西北在打仗嗎,去取什么丹藥!”守將一邊看相關衙門開的憑證,一邊仔細分辨上清宮給的憑據。
道士莫名此時那叫一個老實,“將軍教訓的是。”
守將看了一會兒,吩咐道,“去把前一陣隨著棉坊商隊出關的那幾個道士的憑證取來。”
聽到這兒,小道士莫道抓著自己的道袍,臉都白了。
守將見此問道,“你這小道士緊張個甚?將你是何時從什么廟……”
守將低頭看了看,接著道,“留守廟,娘的,廟的名字起得這么好的,你們不留守著,滾出來作甚!說,你們何時從留守廟出來的,又經過哪些地方才到了此處,住客棧花了多少銀子?”
莫道一下就被問蒙了,努力回憶這位兇巴巴的將軍問的話,一個個達到,“小道一個月前從廟里出來,經過了幾條河,翻過了幾座山,沒住過客棧,因為我們沒有盤纏……”
“娘的。”守將氣笑了,“怎窮成這糗樣!”
莫道無比慚愧,“將軍教訓的是。將軍,待會兒盤查完,可以不要拿走小道的道袍么,小道就這一身像樣的道袍,師兄說關外很冷的。”
將軍瞪眼,“本將軍要你的破道袍作甚,擦桌子還是墊凳子?”
這死小子……莫名拍了他的腦袋一巴掌,賠笑道,“將軍教訓的是。”
待官兵將前一陣兒出關的道士的憑證取來后,守將一一核對無誤,才信了兩人的道士身份,大手一抬,“搜身!”
立刻有兩個官兵上前,將兩人的衣裳、包裹,馬上的褡褳、馬鞍等仔細檢查。
發現官兵只摸來摸去沒有脫他的衣裳,莫道這才知道自己被師兄騙了,他鼓起腮幫子,蛤蟆一樣地瞪著師兄,“師兄!”
莫名呵呵笑著,“乖啊,出關后師兄給你找甜根吃。”
小道士莫道鼓起腮幫子這才慢慢收回去,給他搜身的官兵看不下去了,“你師兄又誆你呢,出雁門關二十里也找不到甜根。”
眼見著師第的臉又鼓了起來,莫名連忙哄道,“師兄不知道找不到,莫氣啊,師兄出關后給你掏鳥蛋煮著吃。”
“我不吃,師兄不要殺生。”莫道連忙道。
守將也覺得這小道士甚是找人疼,瞪眼吼道,“還殺生呢,你到底是和尚還是道士出關順著大道向西十里有個落轎鎮,鎮上有你的晟王妃九師姑開的棉坊,憑著你們的度牒去那兒,就有好飯好衣伺候著。”
九師姑?
還不等莫道說話,莫名已經帶著一臉驕傲接話了,“不瞞將軍,貧道正是這個打算。自從師祖收了九師姑入門,托九師姑的服,上清宮門人弟子出門在外,從不缺衣少食。”
守將哼哼兩聲,“你們的九師姑父才厲害,你二人經過西北大營時,若餓了渴了就去拜會!”
去吧,快去吧,晟王保證不凍死你們,本將軍叫你嘚瑟!
折騰了半個時辰,莫名莫道終于囫圇地出了雁門關。兩人騎馬走了約莫十里,就見到了落轎鎮的大石柱。
莫名捏了捏下巴,“不曉得九師姑的棉坊在何處,師弟,咱去吃頓飯換身衣裳?”
小道士莫道立刻拉住師兄的衣袖,“出家人不打誑語,師兄又要作甚?”
莫名無力地敲了敲師弟的腦袋,“師弟,咱是道士不是和尚,好好說話成不?”
小道士莫道一本正經地道,“出家人與在家人相對,道士也是出家人。道門《十戒經》講了:四者不欺,善惡反論。舉頭三尺有神靈,三清祖師在天上看著,師兄吃得下去?”
呃……莫名垂頭,“有你這么念叨著,真吃不下去。師兄餓了,走吧,咱去尋家道觀掛單吃飯。”
兩人餓著肚子尋找道觀時,竹竿一樣的官兵做好了齋飯,端進帳篷,“師父,用飯了。”
帳篷里的和尚張開眼,夸獎道,“徒兒的饅頭越蒸越好了。”
瘦竹竿咧嘴,露出兩顆松鼠一樣的大門牙,“拿銀子或面去換饅頭不合算,他們蒸得還不如弟子呢。若是過幾日將軍還不讓咱們出面,弟子就去伙房教他們蒸饅頭,總能將咱們師徒的一日三餐換回來。”
大和尚點頭,“晟王部署多日,想必快了。”
“師弟這惡名,終于要除了。”度通恨恨咬了一口饅頭,待著惡名除了,師弟該回來了吧?師父雖然不說,但度通曉得,師父比自己還擔心師弟。
否則,鮮少出門師父也不會千里迢迢地由南山坳趕到西北,為師弟證清白了。
師徒兩人的飯還未用完,門外便有官兵進來傳話,“大師,晟王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