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香計

第170章

陳掌柜進來,看見廚房里一片狼藉,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站立不穩了,又見趙二哥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而姜有財毛事沒有。

但他還是盡努力忍住心中一團怒火,沉聲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眾人一起把指頭對準姜有財:“是他把趙二哥揍到地上去的!”

陳掌柜冷冷的看向姜有財,沉聲質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姜有財一見他這眼神心中就明白了他是相信田大廚等人的,于是面無表情道:“我說我沒有打這個姓趙的,陳掌柜信不信?如果不信的話,我什么都不想解釋!”

陳掌柜愣了愣,只得放緩聲音:“不是我不愿意信你,只是這所有人都說是你把趙二哥打翻在地的。”

“我能說這所有人都在冤枉我嗎?其實真相很容易就能查出來,陳掌柜讓個大夫來給趙二哥查查,看他到底有沒有傷不就得了。”姜有財與陳掌柜直視。

田大廚等人都微微變了臉色。

陳掌柜停頓了一下,命一個伙計去把隔壁同仁堂的秦大夫請來。

那個伙計應了一聲就出去了,沒過一會兒就帶著秦小大夫來了。

秦子謙一進來就看見了姜有財,但是見姜有財神色清冷,他也就沒吭聲。

那個伙計對陳掌柜道:“秦大夫正在給一個病人看病,所以我把秦小大夫給請來了。”

陳掌柜打量了一眼秦子謙:“沒事,只是驗個傷而已,秦小大夫完全能夠勝任。”

然后又沖著秦子謙一拱手:“有勞秦小大夫了。”

秦子謙回禮:“陳掌柜客氣了。”。

又道:“剛才你的伙計請我的時候,在路上一再讓我待會說假話,就說那個叫什么趙二哥的人身上的傷很重。

所以就算我診治完了,我也希望陳掌柜再另請一名大夫再診治一遍,免得明天那個叫趙二哥的有個什么,你的伙計賴在我的頭上,說我誤診,我可就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陳掌柜一聽這話,立刻凌厲的盯著那個伙計:“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那個伙計臉上閃過慌亂,硬著頭皮結結巴巴道:“我……我沒有這么說,全是秦小大夫亂咬我的。”

秦子謙冷冷道:“我和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我為什么要亂咬你?”

那個伙計兩手一攤,一副無辜的模樣:“我怎么知道?”

秦子謙沉著臉擺擺手道:“我不和你爭,我現在就給傷者驗傷,等我驗完傷之后,煩請陳掌柜按我之前所說的做。”

說著命趙二哥把外面的衣服都脫了。

趙二哥不肯。

秦子謙沉聲質問道,“你為什么不肯呢?是怕別人看見你身上根本就沒有外傷嗎?”

趙二哥還是不動。

姜有財在一旁冷冷道:“既然趙二哥不愿意脫,那么陳掌柜叫兩個人幫他脫不就得了,何必在這里磨蹭!”

陳掌柜就命兩個幫廚去把趙二哥外面的衣服全都扒了。

下一刻,趙二哥被扒的身上只剩下一條短褲,全身上下果然沒有一點青紫的痕跡,也就是說沒有外傷。

姜有財冷笑道:“不是說被我暴打了嗎?怎么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呢?”

不光趙二哥覺得難堪,就是田大廚他們臉上也很掛不住。

秦子謙給趙二哥兩只手都把過脈,然后對陳掌柜道:“我敢保證,這位趙二哥身上沒有任何內傷,不過到明天會不會有內傷,我就不能確定了,所以懇請程掌柜再請個大夫來瞧瞧。”

他這話說的大有含義,意思是,趙二哥很可能會陷害他,把自己弄出內傷嫁禍于他,說他是庸醫。

陳掌柜的想了想,自己這店里的伙計都不可靠,叫誰去再叫個大夫呢?

這時只見他的夫人牽著兒子走了進來。

陳夫人一見眼前的一切,驚問道:“相公,這是怎么一回事?”

陳掌柜眼前一亮:“你來的正好,你現在就去給我去請一位大夫來。”

陳夫人不知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新請來的大夫給趙二哥把過脈之后也很肯定的說他沒有內傷,至于外傷就不用驗了,只要眼睛沒瞎,就都能看到真相。

秦子謙故意謙遜的問那個大夫:“我們今天給這位兄臺把脈是沒有內傷的,那明天會不會突然出現內傷?”

那個大夫以為秦子謙學藝不精,于是嘲笑著答道:“當然不會!除非這個人惡意讓自己受內傷,那就另當別論了。”

秦子謙笑而不語,只是淡淡的看著程掌柜。

孰是孰非陳掌柜心中了然,他給了兩個大夫出診費,掛著僵硬的笑容請他們離開。

秦子謙離開時還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姜有財。

現在只剩下他們自己人了,陳掌柜的目光凌厲地掃過眾人:“你們為什么都要冤枉有財?”

眾人都不吭聲。

姜有財揮揮手,道:“既然已經還了我清白,這事就到此為止。”

她盯住趙二哥:“不過趙二哥得把我的那五十文錢給我!”

陳掌柜怒吼:“把有財的小費給有財!”

趙二哥哭喪著臉道:“那五十文錢我已經全都分下去了。”

“這個我管不著!你必須得把那五十文錢給有財!不然你走人!”

趙二哥也只不過是個跑堂的,就算走了對慶香樓是半點影響都沒有的,所以陳掌柜底氣很足。

陳二哥只好對那些幫工和伙計道:“求求你們,行行好,把剛才從我這里領去的錢都退給我。”

畢竟共事好幾年了,他可憐巴巴的開這個口,自然那些人就都把錢退給他了,一人也沒分到幾文錢,何苦為了幾文錢讓人家被辭退了呢?

趙二哥收齊了錢,捧著遞給姜有財。

姜有財接過那五十文錢,數也沒數就放在身上,又對陳掌柜道:“他們之所以聯合起來冤枉我不外乎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是覺得我年輕,一來就是大廚,他們沒有一個人服氣,所以想給我一個下馬威。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欺生。

這欺生恐怕和這里的風氣不正有關系。

別的地方也會出現欺生的情況,卻沒有聽說有這么嚴重的,所有人居然步調一致的冤枉我,這是想逼我走嗎?”

姜有財嚴肅的看著那些人:“你以為我走了你們日子就好過了嗎?說個難聽的話,我如果在這里的話,還有可能拯救這個酒樓,那你們大家伙都有活兒干不會被辭退!

可如果我被你們逼走了,這慶香樓關門是遲早的事,到時你們上哪兒找活兒干?要想保住飯碗,就別動心思逼我走!

還有,我再聲明一遍,我沒有拿你們掌柜的工錢,我是靠本事拿提成,你們不用妒忌我!

如果我的菜賣不動的話,我這個月就是白干,不像你們,哪怕這個月虧損你們的工錢陳掌柜還是得開給你們。”

連大廚在內,所有的人都低頭不吭聲。

陳掌柜面色凝重道:“我不希望以后再發生這樣的事,你們以后誰再跟有財過不去,自己走人!”

姜有財對陳掌柜道:“多謝陳掌柜大力支持,我也一定會在酒樓里好好干的,不過陳掌柜最好給我配一個幫廚,省得我叫這個叫不動,叫那個也叫不動,人家還要說我年紀輕輕的又沒缺胳膊少腿的啥事自己干不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大廚得自己動手擇菜洗菜的。”

“這話是誰說的?”陳掌柜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盯著那些打雜的伙計。

剛才說這話的那個伙計,渾身都微微發抖,頭都快低到褲襠里去了。

姜有財道:“陳掌柜,別追究了,你給我配一個幫廚的就行了。”

陳掌柜勉強壓下怒火,把眾人看了一遍,眼睛盯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道:“阿旺,以后你給有財幫廚。”

阿旺答了一聲“好。”

姜有財又道:“我還想要一間單獨的廚房,這樣做可以保證我的菜肴不容易泄露出去,被別的酒家模仿。”

剛才她做菜的時候田大廚和劉大廚嘴里說著不屑的話,可是兩個人的脖子一個比一個伸的長看她是在怎么做菜。

做菜這門學問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可如果是內行的話,在旁邊看一遍就能夠學個七八成。

姜有財不想自己的菜肴被人學了去,特別是被田大廚和劉大廚這兩個人學了去,所以要一間單獨的廚房。

陳掌柜點頭答應了,講真,他也不想自家的新菜肴被別人模仿,這可能是他咸魚翻身的機會,他不能搞砸了。

一個下午都沒有一點生意,陳掌柜趁此機會收拾了一間雜物房出來給姜有財當小廚房。

小廚房的鑰匙只有陳掌柜和姜有財有。

趙二哥并沒有被陳掌柜斥責了一番而有所收斂,反而懷恨在心,覺得就是因為姜有財才害得他在大家伙的面前丟了臉,于是到處搞事。

對店里的伙計和幫工苦著臉道:“雖然我沒有把姜有財的小費給他,可是我又沒有獨吞那些小費,還不是都給你們了!

人家田大廚和劉大廚說的多好,一個好漢三個幫,沒有我們這些人幫襯,他姜有財能夠做出那么美味的菜肴?就算做得出,我如果不在客人面前大力的推銷他的菜,人家會點他的菜嗎?

這些小費給我們大家伙也是應該的,他居然要了回去,真是太不要臉了!”

剛才陳掌柜那么抬舉姜有財,這些幫工和伙計的眼睛又不瞎,都看到了,所以現在聽了趙二哥的話,他們只是笑笑,全都不接他的話茬兒,為幾文錢明著得罪陳掌柜的紅人,不劃算。

趙二哥于是又跑到田大廚和劉大廚的面前搞事:“也不知道那個姜有才給咱們掌柜喝了什么迷魂湯,咱們掌柜對他言聽計從,田大廚和劉大廚你二位才是慶香樓的開國元老,為慶香樓立下了汗馬功勞。

可現在你們看掌柜的做法叫人心塞不心塞,居然給個毛頭伙子開了一間單獨的小廚房,還配了單獨的一個幫廚,這待遇都超過你們了,這就太不公平了。”

田大廚和劉大廚雖然都沒說什么,可是心里非常認同他的話。

阿旺聽到這些話悶悶不樂。

姜有財正在整理小廚房,按自己的習慣把刀具等東西歸置好,直起腰時看見了阿旺的神色,隨口問道:“阿旺哥,你這是怎么了?”

“沒……沒什么。”阿旺話到嘴邊終究沒說。

如果把自己剛才聽到的話說給姜有財聽,他怕激化矛盾,不利于酒樓的和諧。

既然阿旺不肯說,姜有財也就不問了,她向來就不是個八卦的人,何況她也尊重每個人的隱私。

阿旺見姜有財只淡淡的問了那么一句就不再問下去了,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惆悵和不得勁。

好容易到了酉時,酒樓里終于有點生意了。

這些客人之所以會來慶香樓吃飯,是因為醉香樓客滿為患,上菜上的太慢,他們又不想等,就來慶香樓了。

跑堂的伙計們在給客人菜單時都不遺余力的推銷田大廚和劉大廚的菜。

雖然他們不會再明目張膽的對付姜有財,但暗地里穿小鞋這種事還是會做的。

才多大的一個孩子,一來就威風八面的,又是單獨的小廚房,又是單獨配個幫廚!

當然,這不是讓他們最生氣的,讓他們最生氣的是,因為姜有財的緣故,他們都挨了一頓訓。

他們可都是慶香樓的老人了,干了這么多年的活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陳掌柜卻沒有照顧他們的顏面,全都是姜有財這個小子害的!

他才來第一天,他們的日子就這么難過了。

如果姜有財繼續在慶香樓待下去,而且還干得很好的話,他們的日子恐怕就更難熬了。

所以大家伙都心照不宣背地里打壓姜有財。

只要姜有財不能扭轉乾坤給慶香樓帶來利潤,他滾蛋是遲早的一天。

來慶香樓吃飯的雖然基本上都是客商,可也都是回頭客。

一個伙計正跟一桌客商在推薦田大廚和劉大廚的菜肴,那些客商不等伙計介紹完就不耐煩了,用手點著桌子上的菜單:“你們這些做伙計的是什么意思?有新菜品為什么不向我們介紹,非讓我們吃老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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