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邱枚表示很糾結,貴太妃薨了,這不該是皇家的事嗎?為什么變成自己的事了?還是謀殺,送來了兩封搜出的信,一封是放在桌上的,說‘自己被新皇囚禁于園中,萬念俱灰,只想追隨先皇而去。’可是另一封就很有意思了,十分娟秀的字跡,但看得出寫得很快,中間還有幾個墨團,但意思流暢,‘自己一生被父母所左右,求而不得,活著與死去沒什么分別……’
邱枚真心的覺得若不是字跡不同,他還真的覺得兩封信的內容有什么區別。但有意思也在這兒,太妃薨了之后,皇上有派人查驗,然后才叫的大理寺,大理寺接觸到的,都是在皇上禁軍進入幾個時辰之后,讓他怎么相信,現在找出來的所謂證據?
說實話,這會說什么,他其實都是不怎么信的。或者說,他也都信。因為若說皇上這是賊喊捉賊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皇上才回來多久,看京中發生了多少事?皇上想鏟除仁親王余孽,又不想打出仁親王反叛之事,那么,以貴太妃之死為突破口,是很好的理由。當然,這樣的話,他也會覺得皇上有點傻,做得太明顯了。
再看信,被隱藏的那封信里,對父母充滿了憤怒,他也是老審案了,細看兩封信,其實憤怒點是不同的。
攤在桌面上的信,就是給人看的,那是對皇上的憤怒。可是再想想,誰被軟禁離宮,也不會開心。但是問題是,之前他們在皇宮里,地方也沒這么大,除了沒皇上,他們的生活標準提高了一個檔次。這個,他在離宮的環境里也都看到了。
好吧,寡婦的心境不同,但是大理寺有一點是很清楚的,新皇登基還真不是謀朝篡位,那是宮中無嗣,才把位置傳給了皇上血緣最近的堂弟,這是與禮相合的,新皇在繼位這件事上,還真沒什么可挑剔的。那么貴太妃憤怒什么?
問問他身邊的人,結果身邊貼身的人為表達他們一片忠心,自己服了毒。弄得好像誰逼他們一樣,被巨大的恐懼而只能選擇自裁。
這真的很有意思!
“大人,刑部文大人來了。”差役進來回報。
“仵作可曾為娘娘查驗?”大理寺不忙著請文大人進來,他先問問尸首的情況。
“嗯,仵作與宮中積年的老嬤嬤并請皇太后娘娘親自查驗,發現貴太妃是被掐死的,然后才掛在了梁上。從梁上白綾的長度也可證明,貴太妃不是自己爬上去的。”差役這個倒是很明白了。
仵作不可能去給貴太妃驗尸,只能以給貴太妃更衣為由,請宮中老嬤嬤加在皇太后監管,仵作在外問問題,然后里面幾位老嬤嬤同時回復,以免出現問題。
等著壽衣換好了,仵作再親自去看看貴太妃脖子上的傷,再量一下貴太妃的身高,被蹬開的椅子高度,再量白綾的高度,自殺他殺也就一目了然了。
“請文大人進來吧!”大理寺點頭,跟他想的差不多,人肯定是他殺的,那么攤在外的遺書真實性就有待商榷了。
問題就又回到了原點,誰殺的?貴太妃死了,對誰有好處?
“老邱,咱們又是難兄難弟了。”文大人人一進來,就苦著臉說道。
“要三司會審?”邱枚一喜,三司會審,就算以大理寺為主,但責任也是可以分擔的。
“不啊,讓咱們追查。但是,皇上把高家上下鎖拿進了大理寺,這里頭不能不說,飽含深意了。”文大人想了一下,搖搖頭。
“不管高家,老文,你是老刑部了,你說,貴太妃死了,對誰有好處。”邱枚搖搖頭,直接跟他說道。
人關在大理寺,他能不知道。可是他這么久,就沒提審,為什么?時間點有問題。
皇上一知道貴太妃死了,第一時間派禁軍圍了高家,把高家十六歲上的四名主人投進了大理寺。而他所知,那時別一拔禁軍剛剛才發往離宮。
皇上什么都還不知道的情況下,就直接下令抓人了,這個讓他不得不多想。何況,之前高家自請出京為先皇守靈,其實這會子傳出高貴太妃自殺,也不無是為了父兄抗爭的意思在里頭。但是這不是自殺,他其實還是覺得皇上更有動機。只是這個動機不太夠。
“你還是死腦筋,這么多年了,你對皇上還不了解?”文大人也不要邱枚請了,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對著他搖搖頭。
“不談人,先談案子。”
“不談人,怎么談案子。我跟你說,我這兩天就在猜了,貴太妃什么時候死。果然人死了!”文大人呵呵著晃著腦袋。
“你猜的?”
“高家和柳家老太爺自請出京那日我就猜了,你啊,天天說案子,你也不想想,案子怎么出來的?因為人心難測!按你說的,高貴妃死了,誰有好處。當然是高家有好處了。若不是皇上一知道高貴妃死了,就把高家圍死。你信不信,真的等到早上早朝,高家還能出來蹦噠的話,他們就能對著滿城的百姓說,高貴妃是皇上逼死的,因為要對柳、高兩家趕盡殺絕!”文大人冷笑了起來。
邱枚一怔,他也不真的是政治白癡,他只是更喜歡查案子,而且也不喜歡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扯進案子里。
但是文大人把柳家扯出來,他再聽不明白就真不配做這個二品的位置了。
“你是說……”
“必然的!貴太妃之死,最倒霉的人其實是皇上。先已經被那些所謂的清流造謠,說他弒父。皇上不搭理,回京路上,安國夫人去跪迎,真是坑到姥姥家了。記得嗎?禮部還在宮門口奏那曲子,哪一個不是想把皇上置于死地?若這時貴太妃死了,皇上若是不鬧點動靜出來,那就成了,他逼死皇嫂,弄不好,就得傳他得位不正了。”
“可是皇上現在只讓我們查,可沒讓我們審!”邱枚汗了,果然自己的位置坐到今天是祖宗保佑了,他聽了這么半天,其實也是在想,皇上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