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生歹念,善惡終有報。若人不害你,你斷斷不可去害人,明白么?”
老太太的話讓沈君茹有些心虛,自她重生以來,或直接的,或間接的,死在她手上的人,還少么?
她的雙手,瞧著是干凈的,卻也不敢說,沒有一具冤魂。
沈君茹一口氣的解釋道,老太太這才松了口氣,眉心舒展,微微點頭。
而后捻動著佛珠,雙手合十的念叨了一句佛號。
沈君茹勉強扯著嘴角,點了點頭。
“其實,我讓天香姨娘進府,除了氣秦氏,與之抗衡之外,還想著…父親尚不算年老,待以后我們兒女都離開了,他一個人,身邊卻連個貼心的,噓寒問暖的人都沒有。母親已經去了,就算再放不下又能如何?”
拉過沈君茹的手兒,輕輕的握著,一雙,是布滿皺紋的老手,一雙,還是細皮嫩肉的小手。
老太太笑道。
沈君茹見老太太皺眉,她若是做手腳,那便是謀害子嗣,那是大大的罪孽,且不說是一心向佛的老太太,便只是一個尋常祖母,那也是容不得的。
沈君茹忙解釋道。
“沒有,孫女斷斷不敢,只是詢問了秦氏的身體狀況,她年事已高,想要懷孕生產并不容易,需要靠補藥調理,孫女…孫女只是不想讓她懷有子嗣,并未加害,只是讓大夫換了一個溫和調理的方子,與身體無害,但吃了也不會讓秦氏更有懷孕的幾率而已。”
沈君茹垂眸笑道。
為自己的父親,找一個小后娘,其實這事做起來,也挺心酸。
老太太卻有些意外的看著沈君茹,她竟是如此想的。
“你啊,能這么想,就是真的豁達,真的長大了,這沈府交給茹姐兒你,祖母是真放心了。”
“祖母,其實,君茹最希望的,還是在您跟母親膝下討要小食兒,才不是想操持這些事呢。”
對她來說,前半身,最幸福的時光,大概就是在母親個老太太跟前,無憂無慮的日子。
可這人啊,誰都不知道,剛出生時風光無限,前半身也是人人羨慕,什么時候就會都變了。
人生路漫漫,誰又能知曉未來的路會如何。
老太太寵溺的在沈君茹的臉頰上摸了摸。
“你啊,也是個快要成親的人了,日后也要當家做主的。”
“啊?祖母,你…你怎么知曉的。”
沈君茹一愣,面上當即便紅了,她可沒提與鳳珉的事呢。
瞧了冬梅和映星映月三個丫頭一眼,那三個丫頭紛紛低頭去啃那烤的香甜軟糯的紅薯。
老太太笑道。
“你啊,別看她們,是老太婆我猜的。說說,是誰家的男兒,能入我們茹姐兒的眼。這阿鈺與明珠郡主成親之前,你的婚事,該先辦了,其他姐妹都是庶出,且是情況特殊的,那便不說,阿鈺那小子可不能在你前頭。”
果然,真是什么都瞞不住老太太。
沈君茹還有些羞于開口,冬梅那丫頭卻笑嘻嘻道。
“是秦王殿下,老太太,您可知秦王殿下么?前幾年啊就是個閑散王爺,這兩年可得圣寵了呢。秦王殿下還救了我們小姐好多次,唔…”
“吃你的紅薯,這都堵不住你的嘴。”
沈君茹又羞又窘,忙將一塊紅薯塞到冬梅嘴里,一時間,幾個丫頭連帶著嬤嬤都笑了。
唯獨老太太面上未見笑容,念了句“阿彌陀佛…”
沈君茹面上笑容微微收斂,瞧著老太太,小心翼翼的問道。
“祖母,是…是有什么不妥么?”
老太太嘆息一聲,掃了幾個丫頭一眼,壓低了聲音,與沈君茹說道。
“十八年前的舊事了,當時還沒有你,你父親還在江南,才娶了你母親白氏,你六歲時,你父親才被調入京城。”
這些,沈君茹當然不知道,她今年不過十六,過了年便十七了,正是豆蔻年華,十八年前,父親才娶母親,又遠在江南,對京中事,自是知道不多。
饒是如此,老太太還是提了那幾個人的名字。
“當初的賢妃,便是秦王殿下的母妃,莫名被賜死,對外,誰都不知緣由,可自入了京后,這私底下不少又傳言,有說,是與人私通,也有說是犯了陛下禁忌。其實…”
“其實?…難道還有隱情?”
沈君茹一愣,鳳珉雖與她提過一些,可…可祖母說的,難道還真有什么不能說的隱情么?
老夫人拉過沈君茹,靠在她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沈君茹當即便瞪大了雙眸“什、什么…寧…寧王…那…那不是被判定謀逆的那位…”
沈君茹下意識的捂住了口,那是二十年前的舊事了,如今,真是乾文帝登基整二十年。寧王的事,便成了本朝不能提及的名字和卷宗。
寧王后代,盡數斬草除根!
知道那些事的人,已經零星所剩無幾。
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那件舊案,那份卷宗,早已塵封二十年了!
甚至有人說,先帝當初更中意的,其實是寧王,而非當今圣上!
()沈君茹被說中了心思,當即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面上靦腆尚未收斂,她手里還握著一塊桃酥。
“祖母說的是,只是我當時也不知能與秦氏斗上多久,也怕她真為父親誕下子嗣。您也知道,這兩人之間若是有了孩子,父親那性子,不管秦氏犯了多大的錯,父親最終都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心軟。”
她這父親的性子,沈君茹知曉,老太太更是明白。
微微搖了搖頭“他這性子如此,所以這么些年,停在這個位置,未能再往上走一步。”
對于這點,沈君茹只是摸了摸鼻子,沒有表態。
父親如今已然官拜尚書令,一品大員,手下門生無數,朝中大半都是他的學生,算起來,也不差了吧…
只是卻也如老太太所說,在這位置上這么多年了,沒能再進一步,可這再進…還要如何進?
沈君茹并沒打算在這話題上糾纏,只是繼續道。
“所以,孫女斗膽,請了秦氏常問診的大夫來。”
“你做了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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